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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涂书离间韩遂(7)


    第二天,有六支兵马强渡成功,但全部都在渡河之后又被迫退回北岸来。兵马消折,不在少数。曹操急令暂停攻势,又召众将,询问原因。
    原来,渭水南岸几乎全是沙地,先头部队强攻渡河后,无法有效地建立临时性的防御工事,立不住脚跟。这样一来,不但不能掩护随后过河的主力部队,反而易在毫无屏障的情形下,任凭马超的部队痛打。不得已,只好又退回北岸来。
    乐进说:“今天我一连渡河三次,都被迫退回,这样‘硬碰硬’的打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如果今天晚上再行渡河,暗中而无屏障,于我军肯定更为不利。因此,我请求放弃今天夜间的攻渡。”
    曹操令众将苦思良策,然而无人对答。会议只得怏怏而散。
    一六三是夜,天气暴冷,彤云密布。第二天,第三天,仍是如些。第四天上,空气中有了一点雪意。曹操大军无事可做,纷纷伐木取暖。曹操在帐中读了几天的兵书,也无所得,不由焦躁起来。
    突然,帐中进来一人,曹操一看,却是荀攸年前举荐的谋士娄圭。
    这娄圭字子伯,是京兆人氏,生得鹤骨松形,形貌苍古。长年隐居于终南山中,自号梦梅居士。一日与荀攸相遇,故友相见,谋了一醉。酒后荀攸要求子伯辅佐曹操,娄圭不愿。后经荀攸再三恳请,方答应以一年为期。于是荀攸带他往见曹操,曹操当即礼遇纳用。只是这娄圭平素从来不大言语,只爱独处,曹操知异人多是如此,也不在意,渐渐已把他忘了。今日见他突然进帐,心知有异,连忙延请入坐。
    娄圭也不寒暄,径直说道:“丞相想要跨过渭水安营,今日何不乘时渡河?”
    曹操轻叹一声,说:“只因渭水彼岸,其土几乎都是沙粒,我军渡河以后,不能垒筑工事屏障,为马超所宰割,所以不能得逞。隐君此来,定当有教于孟德。平素轻慢了先生,尚望宽恕。”
    娄圭见曹操谦逊,连道:“岂敢!子伯来投丞相多日,哪一天不是无功受禄?今一年之期已至,子伯即将重归终南,岂能就此遁去?
    “我观察丞相,用兵如神,岂能不知天时?近日阴云布合,朔风一起,渭水近岸,必有大冻。待夜间大风之后,令兵士悄然渡河垒沙泼水,到了第二日天明,土城已就,那时大军再行渡河,安营于渭南,马超奈丞相何!”
    曹操未等娄圭说完,已然大悟。欲要厚赏娄子伯,娄子伯坚辞不受,褪了官服,换上道袍,投终南而去。曹操叹赏不已。
    随后,即令诸将以娄圭之法,待风起之后,连夜渡河。士兵们每人身边都携藏数只水袋,过河之后,立即垒筑高大沙墙,泼水其上。完成之后,立即退回北岸。
    由于在黑暗之中,马超守军见曹军匆匆忙忙就退了回去,就没有尽力追杀。而曹军士兵所筑沙墙,也未被发觉。
    第二天,天色尚未明亮,曹操就命令昨夜渡河的士兵再次渡河。对岸守军尚在梦中。待发觉曹军已过河时,急来阻战,岂知冰沙土城已就,曹军倚之反击,守兵攻击了许多次,都未能成功。这边,曹军大部队纷纷造好浮桥,从十几处河岸,渡过渭水,到达南岸。
    马超守军在接触曹军之后,一败涂地。马超、韩遂等见大势不好,斩了几个逃跑的小将,下了死命令,要兵士一定坚守所剩无几的数处险地。
    曹操前进三十多里,安营扎寨。至此,完成了西征关中第一阶段的战事。
    一六四   又是几天过去了。几天来,关西军兵与曹操军兵只有过小股力量的接触。对马超来说,他要酝酿一次与曹操的决战,时机不成熟,是不肯全力倾巢而出的;而对曹操来讲,接连经过两场大战的兵士,也需作必要的休整了。同时,还得去潼关搬取必须的粮草和御寒的冬衣。
    某一天,马超坐在帐中纳闷,想起几月以来的节节败退,异常气愤。他发觉自己的耐性已到了极点。再不想出一个良策,关中将会毁在他的手中。焦躁之下,急召众将前来,一定要设法集中全部兵力,与曹操作最后一搏。
    不一刻,韩遂、马岱、马休、杨秋、程银、冯沅、侯迁、张横、梁兴、李堪、成宜等将领以及几个氏族土军将领,一齐毕至。
    马超面带忧色,说:“连月以来,我关中诸将带兵御敌,只因曹贼势大,兵多将广,令我节节败退。本帅日前清点人马,将领中失了三弟马铁、偏将马机;十数万兵士中,折了四成。今曹军过渭水南进,我军所倚险地,所剩无多,若再行退让,西凉就尽归曹操了。因此,必须坚守渭南。
    “这几天我观察曹军动向,又据探子密报,知曹操一面休养兵士,一面补充给养,一旦蓄足气又必来犯我军。那么,曹军又是如何估量我军的动向呢?
    “曹操深知我军已无退路,唯有决死一战而已。但我军迟迟没有发动,他定以为我军已经胆怯,或准备尚不充分。在他们看来,我军已成其案上鱼肉,只等他们养足气力,便来下刀。因此,很可能他们现在处于一种懈怠情绪中。
    “我已苦思数日,以为除了选一个日子倾力偷袭曹操,别无良策。诸位若有上上之计,孟起知之,定当采用。若无良谋,我意便只有偷袭其营寨,夺回在渭南失去的优势。”
    良久,诸将无言。
    过了很久,老将韩遂缓缓说道:
    “我这几天以来,也常苦思:自曹贼进犯以来,我军屡战屡败,难道是我关中将领不勇不武,西凉兵士不忠不诚?显然不是。我想来想去,发现之所以我军陷于今天这种窘迫境地,都在于谋略不够。试想我军每次出击,都落于曹操算计中,而曹操之用兵,却不在我们意料之内。马超贤侄性情又暴烈,每每用兵,不愿深思,当初若肯多听我们劝阻,也不至于落得像今天这个样子……”
    话未说完,马超已拍案而起,怒道:“现在战局本于我不利,叔父岂可以责任归属为由,动摇军心!”
    韩遂也把桌子一拍,凛然不惧,说道:
    “贤侄此言差矣!找出以前战败的因由,正是为了以后的战胜,现在你又提出偷袭曹操,依我之见,又是送死之途。
    “且看曹操的布局:他自拥中军,安营扎寨,与我对峙,而另以诸位大将,分别驻于渭南之自西至东一线,实已对我形成包围之势。曹操主营,壁垒森严,他岂知我已无退路,怎可不防我作困兽最后之一斗?这个道理如此明白,贤侄聪慧,如何执迷不悟?”
    马超冷笑一声:“依叔父之见,我们该当如何,难道就束手待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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