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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真龙结穴


    师徒二人向前方远望,但见一道巨河,横贯于峰下,自西南向东北滚滚奔流,正是华夏氏族的母河——黄河,更奇特的是,此峰所处的湖水,竟位于秦始皇凿通的大运河的上游,湖水南面与大运河相汇,湖水黄白交汇,阴寒的湖水,被湿热的黄河水冲击,湖面之上,缭绕着白阴黄阳两股气流,奇异万分。
    庞德公向前后左右一望,便向诸葛亮含笑道:“亮儿,你可辨悉此峰地脉的特点吗?”
    诸葛亮向四周目的的的审视,依他研学的天下地理知识,此地的山种地势而判,很快便辨析清楚,他再一思忖,便欣喜的回答庞德公道:“师父,据亮儿所察,此湖名为东平湖,此山应为东平山,山之西面是黄河,山的左面有梁山,山的右面是安山,山的后面是羊山。若以此地作龙脉结穴,则前面黄河作明堂,右有安山为白皮,左有梁山作青龙,后有羊山为屏障,因此,潜龙穴的要素,于此峰上已完全具备了。
    庞德公欣喜道:“好极了,亮儿,你于地脉学上悟性之高,着实令人惊讶也,既然已判断此地必有真龙结穴,为甚不试试堪点一番?”诸葛亮道:“是,师父。”他答应一声,即四处审察,此时庞德公又忽然取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上面有九宫四象的方位,更有三根指针,重叠于方位上面。庞德公把圆盘交给诸葛亮,道:“此乃堪与寻龙之利器也,名为罗盘,内有九宫四象方位,天、地、时三针,当三针重合,箭头所指,即龙脉结穴之所在也。”说时,又向诸葛亮讲授一番罗盘的使用方法。
    诸葛亮用心聆听,当庞德公讲授一遍后,他心中已清晰明白,毫不犹豫道:“师父,那亮儿便试用一下吧!”
    诸葛亮说罢,便手执罗盘,在前面探索而行。庞德公不徐不疾的跟在后面,任由诸葛亮自行发挥。
    诸葛亮手捧罗盘,如添利器,逞直的向那林木深处走去。忽然,只听他低叫一声道:“师父,快来看,盘上天、地、时三针,已重叠一处了。”在后面的庞德公正欲走上前去,察看究竟,忽听诸葛亮又低唤道:“师父快来看看,龙脉结穴之地,已有一座土墓耸立呢!”
    庞德公一听,心中不由空突一跳,连忙纵身前掠,一跃到诸葛亮的身侧,抬眼望去,只见在两棵伏满飞蝉的杨树夹峙中,露出一座土墓,只见草草而筑,墓前竖了一块石碑。
    诸葛亮向石碑仔细辨认,道:“师父,碑上写有‘东平貂公勃’的名号呢,这墓中之人,想必是当地东平人貂勃了。…庞德公心想:“这墓中人貂勃的子孙,想必手头十分桔据,无力筑建坟墓。”他向四周望去,但见这座土墓两旁,恰好是正对梁山、安山两山夹峙,仿如插于墓侧两面作拱护,后面羊山作屏障。更奇特的是,土墓的西面,黄河形如巨龙,横卧腾跃,烟云掩冉,恍似真龙吞云吐雾。
    庞德公暗想道:“这岂非明堂广阔,真龙吐雾,左有青龙耸卫,右有白虎拱护,后有山峰如屏作障的真龙结穴大气象么?是谁如此独具慧眼,竟堪点出如此一座真龙大奇穴?他再一审辨,却又不由跌足叹道:“可惜,可惜,十分可惜。”
    诸葛亮不由奇道:“此穴既然是真龙结脉,又可惜什么?
    师父。”
    庞德公微叹口气道:“此穴不错恰位于真龙结脉之地,若施为得法,当可荫生一位奇阴奇艳的女子,可惜下葬的方位却与龙脉走向截然相反,方位一反,龙脉之气便擦身而过,勉强获益,亦仅些微而已,当真奇哉怪也。”
    诸葛亮忙道:“师父,既有此可惜弊端,又有什么值得奇怪呢?”
    庞德公道:“亮儿,你试想想,点此龙脉之士,既有如斯奇高法力,为什么竟连下葬方位的常识也弄错呢?”
    诸葛亮一听,亦猛地醒悟道:“是啊,寻龙堪与,精要在于点穴,既然可以点出龙脉结穴之地,又为什么连最简单的下葬走势方位也不懂?咦!这其中或许潜伏一些什么奥秘埃”庞德公的心事猛地彼诸葛亮点中了,他不由微笑道:“亮儿,你可推断是什么奥秘么?”
    诸葛亮沉吟道:“此墓既然是真龙结脉之地,那替墓中主人点穴之士,必定与墓中人有极深渊源。因此只须寻着墓中貂姓族人子孙,便不但可窥探此中的奥秘,而且可趁机审辨貂姓中人,是否已出一位奇艳的女子呢?”
    庞德公不由欣然点头道:“亮儿,你的推断,已甚合寻龙堪与的法度,但仍需继续努力钻研,坚持不懈,则日后足可凭此而为天下苍生造福。”
    诸葛亮肃然道:“是,师父,亮儿谨遵教诲。”他一顿,又续道:“既然此墓后人,有可能出一位足以克制董、吕二贼的女子,以减轻天下百姓的苦难,亮儿以为,我们不必犹豫,这便下山先行查探清楚吧。”
    庞德公见诸葛亮的心性,已日趋忧国忧民,为此已能不计任何艰辛,心中不由十分欣慰。他心中忽然萌生念头,暗道:“待剪除董、吕二贼之事了结,匡扶汉室,拯世救民的重任,便该让亮儿自己承担,也只有如此,才能令他增广阅历,将我之五大绝学发扬光大。”这念头此时只是一闪而过,庞德公并未向诸葛亮流露,他微笑点头道:“不错,是到下山查探清楚之时也。”
    庞德公、诸葛亮师徒二人,当即不顾沿途奔波疲困,掠下湖心的东平峰。
    东平峰原来占地甚广,实际上是一座岛中之山,山下有一座村落,屋字点点,杂布于数十里的岛上。
    庞德公和诸葛亮走人村落,此时恰好是傍晚时分,村落中家家户户炊烟四起,大概村人均忙着做晚饭了。诸葛亮见了,便向庞德公含笑道:“师父,此时正好是寻人的最佳时机。”
    庞德公道:“为什么?”
    诸葛亮道:“民以食为天,午饭尚可以随便吃吃,但晚饭却是最要紧的,目下正是做晚饭的时候,试间但凡村中之人,谁家不集齐人丁,好好吃一顿啊,因此只要是村中之人,于此时便绝不会遗漏不见。”
    庞德公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试去找寻吧。”
    两人来到村的东面,从东面村角后户人家打探起,向西面一连问了十几户,均回说并非貂姓之人,倒有多半人家是姓邵,而并非姓貂。当间到西面的一户人家,有一位老婆出来应门,老婆婆对庞德公道:“这位老丈,你的年纪想必与老身不相上下了,又是外地人,请问为什么来到这岛中村落,又四处打探貂姓之人呢?”
    庞德公正欲据实回答,道明来意,诸葛亮却含笑接口道:“老婆婆,我们是外地游客,偶尔抵临此地,被岛上的玫瑰花吸引,便入岛来,欲打探一位精干栽种玫瑰花的貂姓花农、向其取经种花之道罢了,其实绝无恶意。”
    老婆婆一听,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由便舒展开了,向诸葛亮道:“这位小哥儿甚会说话,又怎知貂姓人家是种植玫瑰的能手呢?”
    诸葛亮微微一笑,又目注老婆婆背后屋院中盛开的玫瑰一眼,忽然含笑道:“小子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老婆婆便即貂姓花农家中之人呢。”
    老婆婆一听,不由更添惊奇,忙道:“小哥儿好厉害的目力啊!你怎的便知老身乃貂姓之家人?”
    诸葛亮微笑道:“老婆婆,这很简单,原因不外有两个。
    其一是我们曾在村中一连打探了十多户人家,他们皆回答说自己并非姓貂人家,便转身进去,并无二话。但老婆婆却甚感惊奇,问长问短,此乃关乎自家利害关系的自然反应也,而由此亦可推知老婆婆与貂姓人家极深;其二是小子曾目睹村中其他屋院中种植的玫瑰,均不及老婆婆您屋院中的艳丽,由此亦可断定,老婆婆家中之人,必定是种植玫瑰花的能手!”
    老婆婆一听,惊奇得咧开了嘴巴,正欲说句什么,此时屋内忽地走出一位素装少女,年约十四五岁,一身粉红衣裙,俏眼中波荡漾,犹如一朵含露的晨风玫瑰。这少女目注门外的庞德公和诸葛亮一眼,眼波流转,轻盈的笑道:“奶奶呀,外面必定是外地来的爷爷和孙儿啦,此时登门求访必定是腹饥难忍,爹爹出门未回,正好留有白米饭,先给这爷孙二人充饥吧。”
    老婆婆原来是少女的祖母,她听孙女这番话,便向庞德公和诸葛亮笑道:“你看老身这孙女啊,但凡见了人客有甚苦处,便连自己吃的,亲爹的填肚口粮也乐于献出来啦!
    好,好,两位请进去用饭,不然,老身准被孙女儿埋怨死了!”
    口口口婆孙二人,把庞德公和诸葛亮殷勤迎进屋内。少女轻盈地斟了两杯以玫瑰花酿制的香茶,捧给庞德公和诸葛亮,少女似与诸葛亮特别有缘,因此特别在他的香茶中加多了二片玫瑰花瓣。
    庞德公目力超卓,他立刻便发现,少女捧给诸葛亮的香茶有异,自己的一杯是清澄,而诸葛亮的那杯却浮着二片艳丽的玫瑰瓣。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动,暗道:“这女娃儿与亮儿似有姻缘之份,否则为什么偶然邂逅,两人便如此投缘呢?但如此一来,假如少女真是貂娃,又假如她真是东平峰上那“飞蝉龙脉”的后人,亦即一代奇阴奇丽的少女,正是自己急欲寻找的人选,那其中一些微妙的关系,便令人十分为难了!庞德公并没有将自己的默思向诸葛亮泄漏。
    接着,少女便果然把留给她爹爹的晚饭捧了出来,请庞德公和诸葛亮先行充饥。
    庞德公欣然一笑,也不客气了,捧起白米饭,便吃了起来。
    诸葛亮却惊奇的问少女道:“这位妹妹,你把令尊的口粮给我等吃了,你父亲回来,岂非要挨饿吗?”诸葛亮深知目下战乱频频,百姓生活于穷困战火之中,他自己也曾经历过饥饿无粮的苦楚,知道眼前这一碗饭是别人的口粮,心中实在不忍随口吃掉。
    不料少女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这位哥哥,你放心好了,虽然我家米粮并不充裕,但区区一顿饭还招呼得起,你安心吃吧。”
    少女说罢,转身便返回厨房中去了。
    那老婆婆见了,不由微叹口气,喃喃说道:“这丫头,当真先人后己!她把爹爹的口粮给人吃了,她自己必定又在明日挨一日饥饿,把她自己的一份口粮腾出来,重做一顿饭给她爹爹吃!哎,这丫头天生侠义心肠,可惜偏生于乱世,可苦了她了。”
    老婆婆虽然是喃喃自语,她的话却已清晰地传人庞德公和诸葛亮的耳中,两人不由一怔,停箸苦笑,竞再也吃不下去了。
    庞德公对少女印象极好,他微一沉吟,便问老婆婆道:“请教婆婆,你家真的是姓貂么?”
    老婆婆道:“老身娘家姓秋,嫁人貂家已六十多年,老身先夫老年得子,即丫头貂娣的爹爹,亦即老身的独子。可惜我儿长到廿五岁那年、先夫便无疾而终,含笑而逝,或许先夫是终有子孙继香烟而欣慰吧!我儿二十娶妻,不久,即诞下丫头,先夫祈求貂家有孙继后,便给那丫头取名为‘娣’,意即望她的脚头有福,替貂家带来弟弟。但天有不测风云,自孙女貂娣出生后,先是她爷爷含笑而逝,接而媳妇也一病去世。
    我儿感伤之下,决不肯再娶。哎,貂娣这丫头,其心性偏像她的爷爷,但凡她喜欢的,便不顾一切去相助,休道她自己的口粮,即使她的生命,只怕也乐意献出来啊!老身唠叨多话,两位休怪。”
    诸葛亮一听,不由目询庞德公一眼,见他含笑微一点头,便不再犹豫,坦率的问道:“那请问婆婆,貂娣姑娘的爷爷,是否名勃呢?”
    老婆婆一听,不由大奇,失声叫道:“小孩儿,你为甚会知道先夫的姓名?你多大年纪了,竟然知道这九年前的往事?”
    诸葛亮察色观言,已知这一家必是东平峰上,那墓中人貂勃的后人了。他也不答老婆婆的疑问,又含笑道:“那再请问老婆婆,貂勃老前辈是否葬于东平湖中的东平峰?当年貂老伯去世,是谁替你貂家勘点东平峰墓地呢?务请老婆婆以实情相告。”
    老婆婆一听,十分惊奇的瞪了诸葛亮一眼,欲言又止,似甚感为难,但见诸葛亮满脸正气,老婆婆终于确信这爷孙二人决非歹恶之辈。这才长叹一声,说出貂家一段十分离奇怪异、却又十分凄美动人的往事……原来老婆婆的丈夫,果然姓貂名勃,世居东平湖中东平峰山脚,以务农为生。到貂勃二十岁那年,他的父母便因贫病交加去世了。父母死后,留下几亩田地,供貂勃过活。
    貂勃自幼便酷爱鲜花异草,把田地耕作种粮之事抛开,改而种植花果异草。他又特别酷爱玫瑰,但凡觅得异种玫瑰,便喜欢得如获珍宝,也不管有得吃没得吃,有钱无钱,但凡遇到各种玫瑰,或是他喜欢的品种,便非买下不可。有时他实在拿不出银两,便把身上的衣服典当,然后再把玫瑰花买回来。
    日积月累,到貂勃三十岁那年,祖辈留下来的几亩田地,以及他的屋前屋后、屋中院内,便均植满了各等玫瑰花种。他平日便靠种花维生,把一些次等的花拿去市集卖了,换回一些日常生活衣食,他又以玫瑰花的花瓣,酿制了一种玫瑰花茶,拿至市面出售,买的人倒赞不绝口,纷纷认准他的字号来购买,倒也衣食无缺。他眼见玫瑰花可以营生,他也对玫瑰更为珍惜了。
    他每日清晨便起,扫净花田落叶,然后挑水逐一灌溉,到傍晚饭后,又逐一浇淋,极为细心。
    貂勃每见异种玫瑰将开,便十分雀跃,携了一壶水酒,或者一壶茶,来到花前,先向花朵深拜揖,再以酒或茶轻洒一点致意,口呼:“万岁花儿!花儿万岁。”如臣下朝见君王似的。
    然后便坐在花前,浅斟细品,酒酣兴至,便随意歌舞,也不知是花儿娱乐了他,还是他娱乐花儿。
    舞得疲倦了,使以石作床,卧于花旁,静静守候。自花朵含苞待放,到灿烂盛开,貂勃竟一直守候,片刻也不离开。
    到貂家的田院均种满了,貂勃便去湖畔以泥筑埋种植,久而久之,东平山附近一带,竟成了玫瑰之乡了。
    貂勃直到三十一岁,尚未娶妻。后来据说祖宗托梦,说貂家日后必出一位贵人,着貂勃不可绝后,他才无奈聚了妻子,便即秋氏老婆婆了。秋氏过门后,见貂勃种花尚能维生,也就毫无怨言,每日助夫君种花浇水,不辞辛劳。夫妇二人每日劳作,清茶淡饭,倒也身强体健,无病无痛。唯一令人遗憾的是,貂勃娶妻直到年已五十,仍未有子女诞生。
    幸而到了五十一岁那年,秋氏亦年过四十,才终于有孕、十月怀胎,诞下一子,取名貂全。亦即少女貂娣的父亲。貂勃夫妇自诞生貂全后,便再无所出。夫妇二人,自然便把全部心神,均放在貂全身上了。
    貂勃一心希望儿子日后继承自己的志趣,但儿子却决计不喜以种花为业,到儿子貂全八岁那年,貂勃无法强逼儿子跟他学种花,便只好节衣缩食,把貂全送去学馆读书,但貂全在学馆仅读了六年,貂勃年老,种花业已渐衰落,再无力供貂全入学读书了。
    貂全辍学返家,又不肯下田种花,貂勃无奈,只好把貂全送到附近的历下城中,投靠一位行医的族亲,当了一名医徒:貂全倒十分喜欢郎中生涯,刻苦研学,到他二十岁那年,便正式悬壶济世,到四乡当起走方郎中了。
    变就在这一年,貂全聚了一位妻子李氏,小夫妻十分恩爱,李氏殷勤侍奉翁姑貂勃夫妇,一家四口倒也享了一段天伦之乐的日子。
    李氏人貂家门的第二年,一天深夜,貂全夫妇已熟睡了。李氏忽然梦醒,耳际间传来一阵秋蝉的呜唱,入耳竟充满诱惑,李氏忍不住悄悄起身,循蝉声寻去,不觉来到种满玫瑰花的后院。但见月色之下,玫瑰盛放;银波荡漾于红花之上,十分奇异。
    李氏瞧得心神一荡,她正欲离开,忽见一只秋蝉,伏于玫瑰花蕊中,正吸吮花露。李氏深知家翁貂勃,十分惜花,特别是秋蝉所伏,正是貂勃最珍爱的一株奇种玫瑰,称为“貂瑰”,意即貂家的玫瑰。李氏恐怕秋蝉把“貂瑰”弄损了,便伸出手去,欲驱赶秋蝉。
    不料秋蝉不但不走,反而向上一跳,跃到李氏的胸内,巧巧的粘住了李氏的乳房,就如婴儿索奶似的。李氏又羞又惊,不由张口欲叫。不料就在此时,那秋蝉闪电般向上一弹,竟飞进李氏的口中去了!
    李氏不由大惊,拼命张口,好等秋蝉跳出口来。不料飞蝉入口之后,竟立刻无影无踪,就如同融入李氏日腹中似的。
    李氏惊得一阵目瞪口呆,怔怔的站于艳丽的玫瑰名种“貂瑰”花前。忽地,李氏但见在月色之下,众玫瑰花枝动若起舞,状甚欢跃,接而又有一阵似来自天际的幻音响起,清晰的传入李氏耳中,道:“玫瑰花中跃飞蝉,蝉入貂家瑰花前;天成玉女凌霄志,独领风骚百千年……”李氏不由又一阵发呆,她也不知这幻音的喻意为何。她呆呆的再站了一会,终于无奈的微叹口气,返回屋内去了。
    不料就在这天晚上,李氏便有孕了;貂全获悉李氏怀孕的消息,他十分欣然,对李氏道:“是男是女并不重要,只要是貂家后代,我一样喜爱。”貂勃却很急切,祈求上天赐给了男丁,以继承貂家的香烟不灭。因此貂勃吩咐妻子秋氏,务必小心照料媳妇李氏,粗重一点的活儿,也不让李氏做了。
    李氏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诞生的竟是一位十分艳丽的女婴,父亲貂全十分高兴,但貂勃这位爷爷,却不由有点失望,他坚持把女婴命名为“娣”,意即希望她脚头好,替貂家引来一位男叮女婴貂娣出生便十分健康,无一丝半点的小灾小祸,眨眼貂娣便五岁大了。
    貂娣天生乖巧伶俐,极得爷爷貂勃的欢心,不知不觉间,貂勃已视此女如男孙一样疼爱了。
    在貂娣踏入六周岁那年,她的爷爷貂勃便忽然感到身体不适,终日躺在床上。他自知已时日无多,便把儿子媳妇召到床前,殷殷嘱咐,日后必定再增添一位男丁,令貂家的香火有后继承。貂全和李氏不敢违逆,只好先行答应日后必替貂家添一男叮貂娣却十分精灵,她时常守在爷爷的床边,用小手抚着爷爷的额头,轻声道:“爷爷!你不要死,貂娣长大了,必买一乘轿,抬着爷爷入城去……”貂勃心中并无牵挂了,他见貂娣如此乖巧,又极富侠义心性,不由十分欣慰,他伸出手,轻抚貂娣的脸,含笑道:“娣儿,你用轿抬爷爷往何处呢?”
    貂娣道:“抬爷爷去城中吃那上佳的肉包啊厂爷爷在貂娣三岁时,曾带她入历城酒馆,吃了一顿历城最有名的点心——肉包,不想貂娣悟性奇高,此时竞以此来安慰爷爷。
    貂勃心中不由十分欣慰,他含笑对小孙女貂娣道:“娣儿,爷爷就要上路去了!吃不到那肉包了,娣儿日后若有本事,便替爷爷觅一处上佳的居地吧。”
    貂勃说时,声音戛然而止,竞就此含笑而逝了。
    貂娣知爷爷不会醒来了,她也不明白爷爷的临终嘱咐是什么意思,便去问爹爹貂全,道:“爹啊,爷爷临睡之前,曾叫娣儿日后替他觅一处好居地呢!未知爷爷喜欢的是甚居貂全也不明白,以为这只是女儿随口乱说罢了,便不理会,只顾忙着张罗为父亲办丧事去了。
    当时齐鲁之地的习俗,但凡人死了,须停棺三日,受子孙亲朋祭拜,然后方可择吉下葬。貂勃在东平乡中甚有人缘,前来拜祭的亲朋不少,人来人往,前来吊丧,貂全夫妇和娘亲秋氏,忙着接待前来拜祭的人客,谁也顾不得去理会貂娣了。
    貂娣已知爷爷再也不会醒来,就此长眠了。她也不哭不叫,无人理会她,她便一个人,来到后院的玫瑰花丛,她也不怕苦,搬来一堆石块,便在院中玫瑰花前堆砌起石屋子来了。
    貂娣刚动手以石块垒屋子,一群秋蝉便嗡嗡叫地飞来了,但貂娣半点也没感奇怪,因为她每次进院,总有一群蝉儿随风而至,绕着貂娣飞舞,就如欢迎她莅临似的。
    她也很喜欢这群秋蝉,任它们在她身前身后飞舞,也不去驱赶或追打。她此时便任由秋蝉飞舞作伴,自己埋头垒石屋,十分入迷。
    忽然,在貂娣身侧的一棵柳树上,啪地一下,从上面掉下了一只小秋蝉,它掉在地上,再也不能飞起,透明的翅膀抖颤着,似乎受了伤。
    貂娣一见,立刻站起来,走过去,伸出小手把小秋蝉捧了起来。它见小秋蝉翅膀颤抖着,很痛苦的样子,便学着娘亲哄她的法子,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舔着小秋蝉受伤的地方,她舔了一会,才把秋蝉放在手掌心上,温柔地唱道:“秋蝉,秋蝉,你快唤爹娘来,带你上树梢!”
    貂娣唱了一会,果然有两只体积甚大的秋蝉,呼地飞了下来,伸出小爪,飞到貂娣的手掌心上,合力把小秋蝉抓起上树去了,不一会,那小秋蝉似已康复,高兴地鸣唱起来。
    貂娣见了,心中十分欢喜,但忽然想起爷爷曾嘱咐她,替他寻一处好居地,却又不知往何处寻觅,心中又忧伤起来,自言自语的唱道:“秋蝉呀,秋蝉,听我唱歌儿,你在树上住,爷爷没屋篆…”貂梯唱了几次,两只大秋蝉忽然又从树上飞了下来,一左一右,落在貂娣的肩上,背上的翅膀上下一扬一伏,就如点着头儿,连声的道:“知了,知了……放心!放心……”貂娣见秋蝉听懂她所唱的歌,又开心的笑了。
    眨眼三天过去,这天一早,便是貂娣爷爷貂勃出殡的日子。说是出殡,貂家也比不上那些大户富人家的排场隆重,貂家只是请了四名仵作,抬了棺枢,便抬去就近的东平山腰空地,胡乱寻个地方便了。但送葬的人倒也不少,一行四五十人,排了十几丈长,一直向东平山而来。
    上了东平山腰,已是午后时分,四名仵作累得气喘吁吁,砰的放下棺枢,便问貂全打算葬于何处?貂全虽然是行医郎中,精通医道,但对地脉学,却是一窍不通。他胡乱的向四周瞧了一眼,即指着一棵大树,道:“就葬于那儿吧!有树遮荫,想必是好的了。”
    四名仵作奉了主家之命,便要举锄挖上,就在此时,忽有两只秋蝉,自半空树上疾飞而下,一只落在貂全的头顶,用小爪抓住貂全的头发;另一只则在貂全面前翻飞,似呼唤他到一处什么地方。
    貂全甚感奇怪,便要仵作先停下,等他的讯息。他自己则跟着在前面飞的秋蝉,一直向前走去。
    不觉已上了山顶,貂全累得气喘吁吁,便欲停步不前。
    但当他停下,他头上的那只秋蝉便用小爪抓他的头发,似乎催促他快点跟上前面的秋蝉。貂全重新举步跟上去,头上的秋蝉也就不再扯抓他的头发了。貂全心中又惊又奇,喃喃的道:“蝉儿呵蝉儿,我有丧事在身,莫要作弄人碍…”谁知貂全这一叫,两只秋蝉竟马上吱吱嘟嘟的回唱相应,就如向貂全答道:“放心,放心,跟来,跟来……”貂全又惊又奇,无奈只好拼命跟上前去。他竟然被引领到庞德公、诸葛亮在东平山上发现的那块墓地之前。
    这时,两只秋蝉一齐飞落一块石上,只左右的跳跃,翅膀儿向貂全乱点。一面又用小爪拔着大石,似乎提醒貂全,就在这块石头下面挖土葬父。
    貂全也弄不懂如此施为有什么好处,也不知这到底是吉或凶。但眼见两只秋蝉似有灵性,也不再疑心,便返回山腰,多加工钱,着四名仵作把棺枢抬上山顶,在山顶上面的那块大石下面,挖土成穴,把貂勃下葬了。
    说到此处,那老婆婆秋氏,忽地长叹一声,道:“哎……老身至今仍不敢确定,那两只秋蝉是否真是为了报娣儿救子之情,才引领我儿到先夫下葬之地,到底此事是吉是凶?”
    老婆婆秋氏的话音戛然而止,庞德公和诸葛亮听到此处后不由互视一眼,两人终于明白,貂家那座祖宗墓地的来龙去脉了。
    庞德公尚有一点迷惑,便引导秋氏道:“请教婆婆,未知下葬了貂公之后,你貂家的运程又如何呢?”
    老婆婆秋氏道:“自先大下葬之后,似乎一切的好事,均落在娣儿身上了,她无论春夏秋冬,皆无病无痛,十分健康,模样儿也越发艳丽,附近四乡之人,均赞貂家的玫瑰花荫佑,终于出了一位玫瑰仙女了……可惜娣儿娘亲却没得福荫,在娣儿十岁那年,便一病不起,去世了……唉,全儿感伤万分,责自己或许做了错事,把媳妇累死,便发誓决不再娶……貂家眼看便要断绝香烟了……”秋氏长嗟短叹,惋惜不已。
    庞德公却与诸葛亮相视会心的一笑,因为两人终于探明,貂家祖墓的吉凶奥秘了。
    不久,老婆婆秋氏的儿子,貂全出外行医终于回来了。
    貂全见了庞德公和诸葛亮这两位陌生人,也并不惊讶,反而呵呵笑道:“两位必定又是我女貂娣迎进的外地客人了……”他瞥见庞德公和诸葛亮仅吃了一半的米饭,便又笑道:“这是小女的一番侠义心意,两位不必挂怀,快请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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