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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拜会谭炳坤


    正午时分,黎云波来到市府参事室。
    院子里,空旷寂静,一只黑白相间的大花猫,伸着四条腿躺在墙边的太阳下睡懒觉。老黎走到谭炳坤先生的房门口,见房门虚掩着,里面却无一点声息。他驻足轻轻地叫唤了一声:“谭先生在家吗?”
    里面无人答应。
    黎云波心想:莫非是在房里睡午觉?这门是风吹开的?于是提高语调,又叫了一声:“谭先生在家吗?”
    房间里意外传出答话声:“在,在,请进,请进……”
    黎云波跨进门槛,只见谭炳坤背对房门,左手拿着一本发黄的小薄书,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伸进一只方形竹盒里,两只脚蹲在一张靠背椅上,望着办公桌的桌面出神。老黎看着谭炳坤这副着迷相,不觉好笑。他知道这家伙准是又被围棋迷住了。他蹑手蹑脚,走到谭炳坤的背后一瞄,不出所料,他正对照着那本小黄书,在棋枰上打谱!
    “噢?”谭炳坤此刻才从围棋的精神世界里回到现实中来。他深知黎云波其人的来头。此君今日亲临寒舍,一定事出有因。他这时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黎云波笑着说:“我足足站在你的背后看了二十几分钟棋。你刚才还和我答了话呢。”
    “嗨,想不到你也有此雅兴。”谭炳坤眉飞色舞地道,“么事问题,说吧。让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黎云波信口说道:“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家,也有如一只硕大的棋盘,现时共军和国军就像黑子与白子,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孰胜?孰负?孰生?孰死?请教先生高见。”
    “你提的是这个问题?”谭炳坤沉吟了一下,也信口拈来。“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老兄,诸葛亮虽然隐居草庐、躬耕南阳,但他却胸怀全局,对天下纷争了若指掌。想来老兄于寒舍操棋,也一定能正确解答我提的问题。”
    “这……老弟出此问题,到底是何用意?”谭炳坤反问道,“你提的如果真是棋枰的死死活活,兄弟不才,但总还可以说出个子丑寅卯。至于说到真刀对真枪的战事,我在老弟面前,就只能甘拜下风。”
    “此话怎讲?”
    “这还不清楚吗?”谭炳坤又显出一副十足的棋评家的派头说,“远的不讲,单说昨晚宴会上你为李经世解围,耍弄恶棍章旺的事,就令人拍案叫绝!还有,今日上午,我从报上看见你们通讯社发的那条消息,当时真为老弟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老弟这回可要大难临头,必死无疑了。我正在纳闷,你在处理章旺手拿一杯白水硬逼醉了的李经世再喝一杯烈酒那件事时,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在对待一篇新闻稿上,却为什么要拿性命当儿戏,出此臭招呢?后来,我猛然想起章旺醉酒,口出狂言后,才在心里连声称妙!就像我刚才摆的那盘棋一样,黑子往星位旁边一靠———你把责任往章旺身上一推,就起死回生了!哈哈哈哈……”
    “老兄,可不能这样类比。”
    “怎么不能?”谭炳坤谈兴更浓,“昨晚章旺醉醺醺地说那话时,我也在场嘛。他当时只是说要搞一次搜捕,可没说具体时间,对不对?分明是你已掌握了更加准确的情报,便利用通讯网向你的战友发出了转移的公开讯息,反过来又把账算在章旺的身上。你就是这样腾挪,并死里逃生的,对不对?”
    黎云波听到这里,手心都冒起汗来。他不得不从心底佩服这位业余棋手、老同学的敏锐的洞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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