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一回 方子渊巧施离间计 张翼德三战庞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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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方博大战马超三百余合,马岱见超将败,急麾军掩杀过来。博见西凉兵动,两锤震退马超,往本阵便走。马超亦不追赶,勒马立定,督阵冲锋。江东后阵云长令旗起处,中军涌出弓弩手无数,往西凉兵阵密集处便射。西凉军冲势稍缓,马岱号令发出,步军亦动,前排举盾,后排持枪,排山倒海而来。眼见西凉铁骑将至,云长令旗分处,江东士卒发一声喊,往两侧山中便走,博高举帅纛,引中军便撤。马超见博军退,大呼曰:“擒方博者赏千金!”西凉兵得令,竭尽马力而追,人人奋勇,各个争先,看看赶上方博等众将。
正危急间,突然听四下里连声炮响,西凉兵气为之夺。只见山道两侧杀出精骑无处,左有凌统,右有甘宁,各率惯战精锐马军万人,人人头插白羽,马系铜铃,手持长刀,背负重棒大槌,居高临下,直撞入西凉后军标枪阵中。刹时若群虎入羊群,西凉步兵欲待相争时,枪盾皆不乘手,阵形大乱,后军不能当江东白羽骑兵之威,尽被屠戮。马超见后军被袭,急命前军骑兵回援,怎奈西凉骑兵人马皆披重铠,山间转圜不利,又不能侧顾,待其掉转来战甘宁、凌统二将时,白羽骑兵已至目前矣。甘、凌二将命所部尽弃长刀,以棒槌迎敌,西凉兵本装备笨重,不能当白羽兵之矫健,虽披重铠,尽被大槌击碎头骨或击折椎骨而死。战不多时,胜负已分,西凉兵几无还手之力,尽卸重盔重铠而逃,方博等见伏兵得胜,复引兵掩杀而回,两下里前后夹攻,直如摧枯拉朽,斩首降伏者不计其数。马超弟兄不能当溃退之势,急引数百骑拼死撞出重围投上庸去矣。江东军亦忌其勇悍,并不强追。整点得胜兵马,得旗帜、金鼓、马匹、铠甲无数。
大胜一场,方博等趁得胜之势,兵进上庸,关前十里下寨。若依云长等众将之意,便要叩关攻打,博曰:“不如诸公之意。今只陈兵在此,非但兵不血刃而得上庸,而吾军又添虎将。”庞统闻言问曰:“计将安出?”博曰:“吾久闻张鲁部下谋士杨松为人贪婪吝啬,极爱贿赂。今可命人以金珠玩好之物厚结杨松,使进谗于张鲁且流言于汉中,只说马超不肯久在人下,旦夕将反,自立为汉宁之主矣。待张鲁生疑,马超两下进退无路之时,再命一舌辩之士以厉害说之,则马超必降。”众将皆称好计。云长曰:“既有此人,何不早行此计。却免得连日里厮杀,耗费许多军马钱粮。”博笑曰:“安是有理。但凡豪杰之辈如马孟起者,皆傲慢不羁之人,若不重挫其锋锐,使其心存佩服时,便有离间之计,马超亦不肯来降矣。”云长笑曰:“吾弟真心思缜密之人也。”庞统曰:“交通之人,非满伯宁不可。”博曰:“善。”于是命满宠暗袖金珠宝物,潜入上关来勾当去讫。
却说满宠得方博之命,潜入汉中来见杨松。及见,便向松道某家方子渊将军仰慕之意,并呈上礼物。那杨松本是个极贪钱财之人,见了这许多财物,如何不喜?口口声声曰但有驱使,莫不依从。满宠心中暗笑,谓杨松曰:“汉宁人物,吾家主公只敬爱公一人。待大事得成之日,主公必论功行赏,到时另有一场大富贵相送也。”松闻听一场大富贵云云,双眼已是眯成一线,满宠但有所命,莫不点头如捣蒜,连声应诺。于是流言于东川,只说马超有不臣之心,交接江东军马,将为内应而取东川矣。张鲁闻之,大惊失色,便问计于杨松。松依满宠所教,谓鲁曰:“可命马超从速进兵,若胜得方博时,另做议论;若胜不得,玩忽怠战时,则流言是实矣。”鲁从所请,命人往马超寨中去,说如此言语。
却说马超得了张鲁进兵严令,谓马岱曰:“兀那张鲁,吾西凉子弟为他家连日血战,竟无丝毫抚慰犒赏之礼,今又生此无妄之疑,岂不令人心寒。”岱曰:“此必内中有小人嫉妒吾兄,进谗作祟。今且不顾其它,只进兵取胜,自能封奸佞之口。”超曰:“吾弟所见极明。”于是留马岱守关,超自与庞德引兵来突方博大寨。不料博等却只是深沟高垒,埋下鹿角、蒺藜无数,并不与力战;间或又以白羽骑兵扰西凉兵两翼,一触即退。马超、庞德连日求战不得,暴跳如雷。消息传回汉中,松密谓张鲁曰:“岂有连日求战而不得之理?马超以此儿戏进兵,其与江东必有勾结。”鲁半信半疑,问曰:“如之奈何?”松曰:“可命人传严令与超,只说一月之内,破不得江东兵,提头来见;再命张卫点军守把关隘,以防马超兵变。”鲁曰:“马超豪勇难敌,若逼迫太甚,当真起而反乱,奈何?”松曰:“主公勿忧。马超大军四五万,日日军需粮草都须待吾汉中供应,若真有反意时,只须绝其供给,则超败亡无日矣。”鲁闻言,其心方决,使人传严令与超,只说一月之内,便要退江东军,违者以慢军通敌论。马超闻之,大惊曰:“如何竟至于此?”马岱曰:“如今进兵恐无益,不如退军,留人守住上庸关隘,吾兄却回汉中,寻张鲁分辩。”超曰:“只得如此。”于是商议命庞德、马岱分一万兵守住上庸,马超自引大军回师汉中。
马超军动,日内汉中便知讯息,满宠密谓杨松曰:“马超勇悍暴烈,若回汉中分辩时,知公于张鲁面前如此巧言,则必危害公矣。”松闻言打个寒颤,深畏之,急问计于宠。宠曰:“只可言马超回兵,将有异心,欲取汉中而杀张鲁。则张鲁必不令马超入关,而公身家性命无忧矣。”松闻之,如释重负,拜谢别过满宠,自去寻张鲁进言不提。宠送出杨松,心下好笑,暗思曰:“张鲁用此等人为辅弼,安得不败?”当下寻思此间大事已了,乃留书杨松以作别,自行化装再潜回江东大营去讫。
却说张鲁闻马超领兵将回汉中,听了杨松之言,只道超回军反乱,心深惧之,急命其弟张卫起七路之兵,守住各路要隘,不放马超兵入。超进退不得,粮草将尽,只得退回上庸与马岱等商议。
不说马超弟兄心急如焚,无计可施。且说张飞自起兵从军二十余年以来,与人交手不曾落了下风,只是日前两战庞德不曾胜得,心下耿耿,总是不甘。这日与张苞商议,密使人送信与庞德,夜来约战于上庸之东北平阳谷。庞德得信,便问送信之人曰:“彼此带多少军马?”对曰:“只是公与吾家将军之事,单打独斗,以武相会。吾家二将军有言,若庞令明畏怕,可多带军马随身。”庞德大笑曰:“汝可归告张翼德,不必以言语相激。得能与英雄如张飞者一论高下,男儿平生快事也,吾自当前往。”于是送归使者,德自来见马岱,曰:“吾将赴张翼德之约,今夜城防,托赖少将军矣。”岱曰:“令明不可轻往,恐防有诈。”德曰:“少将军勿忧。张翼德豪迈可亲,光明磊落,谅不我欺也。”岱若有所思。
是夜,月明星稀。庞德只引五七从人,各点明脂火把,下关奔平阳谷而来。及至,张飞父子早到,亦不过三五人,各点火把侍候。飞指庞德大笑曰:“庞令明果是信人。”德亦笑曰:“彼此彼此。”拍马舞刀,来战张飞,飞并不怠慢,挺丈八蛇矛,当住庞德。二将三番大战,彼此均是熟悉,大战二百余合,不分胜负。庞德架过蛇矛,往张飞笑曰:“如此战到何时方是了局也?”张飞亦笑曰:“吾亦是此意。庞令明,得与汝对手,平生一大快事也!”庞德闻言,仰天大笑,大呼曰:“快哉。”二人相顾莞尔,皆心存惺惺莫逆之意。飞谓德曰:“若能与令明同帐为将,一处杀敌,大碗吃酒,岂不快哉?以公之才,屈身而事张鲁之辈,真明珠暗投矣。吾弟方子渊,盖世英雄,仁义豪杰之名动于天下,令明何不与吾同归江东,一来同事明主,二来可全朋友之义,如何?”德曰:“吾岂顺张鲁。只是吾受马家父子两代厚恩,誓当奉马孟起为主,生死以殉也。某闻翼德与方子渊将军有弟兄之义,若今吾劝翼德兄弃江东而同事吾主马超,兄肯允乎?”飞叹曰:“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庞令明真忠义双全之人也!”
正议论间,突听人马之声大哗,黑夜之中,火把如龙,无限军马从上庸方向杀到,当先一将,正是马岱。张飞见之,变色指庞德曰:“庞令明!吾以汝为坦荡好汉,谁想汝竟行此无行下作之事!”言未落,张苞引从者拍马向前,护住张飞。那厢马岱一声令下,将张飞父子围在核心,要生擒张飞!
欲知张飞父子性命如何,且看下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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