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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青梅子涩时节

    话说方瑜看南华老仙演了这套妖戟戟法,喜不自胜。不多时看了个大概,急忙要过龙戟,依法舞动起来。才刚练了十来招,就觉得手臂酸麻,那龙戟仿佛有千斤中。方瑜个性,怎么肯在师公面前示弱,再练几式,龙戟越来越沉,有几下几乎伤到自己。
    南华老仙笑道:“好了好了,已是很不容易了。”方瑜大汗淋漓,收戟拄地,一脸羞愧。南华老仙道:“你年方十三,便有这么大力气,能使动如此沉重的龙戟,已属难能。我这里有三颗丹药,每一颗能加几百斤力量,你吃了吧。”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三枚鸽蛋大小的朱红丸药。
    方瑜玲珑心窍,知道是好东西。高兴不已,连忙叩谢过了师公,命下人取过三盏清水来,将药化了,一一服下。不多时,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丹田下直涌上来,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出了一身大汗,兴奋的方瑜大叫一声。高举龙戟,使个水火旗鼓,把支八十八斤重的双天龙戟使的风车也似,就如拈根稻草般轻易。
    一路戟法使完,方瑜收了戟往南华老仙纳头便拜,道:“多谢师公再造之恩。”说着声音颤抖,十分激动;在这举目无亲的岛上,能得到如此真心疼爱自己的一位老人,方瑜心中的欢喜感动自不必说。南华老仙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徒孙也极是喜欢,笑道:“好啦。一身的汗,快快去洗洗,先把午膳吃了。”方瑜这才想起已近午后,自己和师公还没吃饭,连忙不好意思的请师公回去用膳。
    此后,方瑜每日白天与吕布练戟。吕布初时还存了与方博父子争竞之心,慢慢的也就怠慢下来。好在方瑜并不计较,每日只是看,并不发问,待吕布走后,自去叫南华老仙教授武艺。
    时光飞逝,转眼方瑜来到岛上已近一月。台湾岛有四季常开之花,八时不败之果,阔叶植物长年鲜绿,郁郁葱葱。台湾远离大陆,经数十载开发屯居,风调雨顺,年年丰产;且渔业发达,渔民富足。方瑜每日练武之余,摘食鲜果,捕鱼泅水,他天性平易,有乃父之风,岛上百姓也不知他是太子身份,待他十分亲厚。美中不足的只是吕、孙两家除了貂禅之外,待他依然冷漠如常,尤其是吕雯铃,更是时时冷嘲热讽,每次非要弄得他生气才罢。那孙休、孙亮兄弟一意只要讨好小美女,那里会给方瑜好脸色看?方瑜此时心性已不象初到时那般好胜,只不过淡淡一笑,便远远躲了开去。此时已临近梅子将熟时节,漫山遍野都是青青梅子,梅果可口,梅酒甜美,方瑜日日在梅林徜徉练武,往往也不等梅熟,就大快朵颐,吃的满嘴青涩,却乐此不疲。
    在这一月之中,方瑜已将一套妖戟戟法学的无比纯熟,南华老仙也时时指点他些弓马骑射之术。方瑜虽然服了仙药,但力量往往不知运用,可怜府上的桌椅家什,也不知被他失手用坏多少。这日南华老仙看方瑜练了一套戟法,使得尘土飞扬,梅林之中震落梅子无数,端得是威猛无伦。方瑜演罢收戟,翻身下马,满脸的欣喜,只待师公褒扬。谁知南华老仙道:“演练套工夫,你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做甚?若要摇果子下来,小松鼠也成,何必如此费力?”方瑜听师公如此说,满脸通红。南华老仙道:“战场之上,往往厮杀半日不得歇息,似你这般,杀不了几个敌人便要将自己累死了。真正武艺高强象你父皇象吕布那样的,都能举重若轻,擅长以最简捷迅速的招数致人于死。刚柔相济,方是勇者之道,一味刚猛,遇到真正的高手宿将,便是死路一条。你几时练到这树上梅子不动,便是艺成之时!”
    方瑜登时领悟,一连数日,如醉如痴,琢磨这举重若轻之道。虽然急切之中,不能领会太多,但也自觉颇有进益。除了吕布的妖戟戟法外,南华老仙时不时也选些历代用戟名家的戟法教他。又教他连珠箭、流星锤等诸般技法,虽然时日短暂,还欠功夫火候,但方瑜天性聪明,一点便透,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眼看与吕雯铃相约比试之期将近,方瑜卯足了劲要赢赌赛,练武更勤。南华老仙知他要与吕雯玲比武,反复交代道:“你此时武艺力量,已是高过那小姑娘许多,动手之时切须留意,切莫伤了人家。”于是特意为方瑜做了木戟、木枪各一,专为比试之用。方瑜与吕雯玲相处日久,其实对她并无多少恶感,只是觉得若不时时给她捣蛋气上一气,她便不理自己单去陪孙家兄弟了。吕雯玲亦是如此,只是怕这位高傲的太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时不时便要与他刁难一番。近来得知方瑜随一位相貌丑恶的奇异老者习武,更是生恐败在方瑜手中,练武日勤,还时不时命孙家兄弟去查探虚实。孙亮便劝她道:“玲妹妹,你何必如此担忧。世上难道还有武艺高过吕伯伯的?他若是在吕伯伯手上都学不成,旁人更不行了。你是自幼童子功的底子,我们兄弟俩都不是你的对手,他哪里成?”吕雯玲一听也是有理,只是总不踏实,故而也不敢怠慢。
    不知不觉,比武之日已至。方瑜独自一人,骑了火龙驹,提了木戟、木枪在梅林中相候。不多时,只见吕雯玲单枪在手,一个人骑了一匹胭脂马,穿一身淡绿劲装短打,越发显得娇嫩俏丽,远远穿林而来。
    方瑜微觉诧异,问道:“怎么就你一人?你那两个贴身亲卫呢?”吕雯玲知他说的乃是孙家兄弟,小嘴一噘,揶揄道:“怎么?想请人家看打猴子玩吗?我可不敢驳了太子殿下您的面子。若叫人传了出去……”方瑜听了,也不以为忤,只是觉得那银铃般的声音伴着她这小模样实在叫人受用。只是淡淡一笑,抬手将手中木枪扔给她。
    吕雯玲愕然接过了,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我自己有枪!”方瑜道:“我师公让我使这个与你比武,怕我伤了你。要不,你用真家伙,我用木头的也行!”吕雯玲娇嗔道:“胡说!你有什么本事,准赢得我么?”说罢将银枪往地上一戳,端正木枪,一声娇叱,打马杀来。
    方瑜一缩头,避过一枪,口中说道:“你是女孩,我让你三招。”吕雯玲更加气恼,娇喝道:“谁要你让!”盘头盖顶,连挽枪花,攻势如潮。方瑜伏鞍卧马,左闪右避,堪堪躲过。心中暗暗佩服道:“吕奉先名不虚传,教出个女儿如此了得,若不是我有异人相助,休说一月,就是练一年也赢不得她!当初我未遇见师公之时,确实与她相差太多。”心念至此,不敢怠慢,凝神接战。
    两人枪来戟往,酣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方瑜此时虽然神力惊人,只是两人都不用真兵器,木戟轻飘飘的便显不出来;倒是吕雯玲人小力弱,使木枪正正合适,而且她招数精妙,又对方瑜的戟法自小便熟烂于胸,故而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二人再战五六十合,高下立判,那吕雯玲毕竟是个稚龄女孩,体力有限,马上冲刺交锋百余合,早累的香汗淋漓,吁吁难支;而方瑜却刚刚发力,越战越勇。
    方瑜见她不支,暗暗得意,想起初来岛上之时,自己被她打落马下之辱,心中说不出的快意,暗道:“臭丫头,我一般的打你下马,还恐伤了你的细皮嫩肉,不在马上活捉你,不显我的本事!”心念到处,虚晃一戟,卖个破绽,吕雯玲一枪刺空,直撞进怀里来。方瑜觑个正好,戟交左手,右手抓住她腰间丝绦,一叫劲,喝声:“过来吧!”一把将吕雯玲擒过马来,往腿上一放。
    吕雯玲一生之中,父母友人万千宠爱,几曾吃过这种亏。而且女孩早熟,已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之礼,如今整个人伏在方瑜腿上,胸脯压的生疼,不由得又羞又恼。一时情急,张嘴往方瑜腿上就重重咬去。疼得方瑜一声怪叫,在马上坐得不稳,急忙使手去推吕雯玲。吕雯玲趁势捉住方瑜的手往下一拽,借力在马上坐起来,使个小巧工夫,伸手往方瑜身上尽力便推。方瑜腿上疼痛未消,本就坐得不稳,哪经得巧力连推,眼见得摇摇晃晃,就要落马。方瑜情急智生,一把拉住吕雯玲双肩,两人一阵拉扯,同声尖叫,一齐跌下马来。
    幸亏地上青草茂盛,两人并未摔伤,方瑜背部落地,立时一翻身压住吕雯玲,吕雯玲哪肯就擒,两人抱住了在草地上一阵翻滚,都要将对方压在身下。方才纠缠片刻,吕雯玲隐隐觉得不妥,不禁又羞又怕,手上登时松了。方瑜趁势翻身骑上,将她双手捉住紧紧按在草地之上。方瑜正自欢喜,长出了一口气,突见吕雯玲面色有异,红晕娇媚,楚楚动人,星眸半睁,香泽轻送,胸脯不住起伏,显得紧张之极。方瑜虽然年幼,不懂男女之事,但男孩好色而慕少艾,却是天性,如今见了吕雯玲这般美态,心头鹿撞,口中干渴,不知所措。口中不禁喝道:“臭丫头,居然敢咬我!快让我咬回来!”说罢低头去咬。吕雯玲眼见那白森森的牙齿咬将下来,又惊又急又羞又怕,正没处躲去,突觉脸上温软滑润,急忙睁眼看时,方瑜竟在自己脸上亲吻起来。
    吕雯玲羞得一下子哭了出来,吓得方瑜连忙起身,手足无措,又不知怎得哄她才好。吕雯玲挣扎起来,伸掌往方瑜脸上打去。方瑜把眼一闭,不敢躲闪。吕雯玲掌到中途,突然又没来由的害羞起来,满面潮红,改挥为推,一把推倒方瑜,起身便跑。
    方瑜睁开眼来,见吕雯玲已跑出几步,急忙站起身来喊道:“臭……玲妹妹!”吕雯玲听他叫的亲密,转头啐道:“呸,谁是你妹妹!”小脸通红。方瑜急得不知道怎说才好,使劲挠挠头,突然福至心灵,连忙说道:“玲妹妹,你……你若是喜欢我的红马,你不妨就骑了去,算我给你赔礼!”
    吕雯铃也确实羡慕他这匹火龙驹,听他这么说,口中应道:“我不稀罕!”转身却立时上了马。方瑜顿时后悔,心说:“她上了马,岂不走得更快了。”心中大急,喊道:“玲妹妹!”吕雯玲听他叫的急切,回马一笑。
    方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玲妹妹,待我长大了,娶你做皇后,就象……就象我父皇娶了我母后一样!”
    吕雯玲一阵害羞,脸上发烧,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笑道:“不成!我将来的夫君,要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候从天而降,他要披着金色的战甲,穿过七彩的云雾来找我!”说罢嫣然一笑,催马而去。
    方瑜已是听的呆了,好容易醒过神来。吕雯玲一人一马,已绝尘而去。风中传来她黄莺般的歌声,却是当地山民流传的台湾民歌,歌词道:
    “——妹妹想哥情意深,郎唤妹妹一声声,我俩若是不能见呵!便要一天十七八遍挂在心……”
    方瑜她唱到那“便要一天十七八遍挂在心”,突然心中温柔满溢,不由的痴了。
    枝头,梅子青青涩涩,盈盈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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