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八回 唇剑舌枪宣传战 生龙活虎埋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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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刁世贵和他的伪军士兵们,要反正投降八路军。象他们这种表现,就可以证明,伪军士兵们不是不可争取的。虽然他们之中,有许多是出身于地痞流氓或者无业游民,当上伪军,则更加吃喝嫖赌,抢夺百姓,邪恶成风,无所不干;然而,他们究竟还不象高凤岐那样的铁杆汉奸,不可救药。象日本法西斯强盗,在中国的滔天罪行,他们并不是不知道,有多少惊人的惨案,也曾激动着他们的心胆,有多少血腥的惨景,也曾刺痛着他们的眼睛,特别是他们本身也受着日本军队的欺压。因此,他们早就心怀愤恨。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政治头脑,没有远大眼光,缺乏爱国的教育,缺乏正确的领导,所以他们看不清光明之路,不敢作出正义行动。如今他们三碗烧酒喝下肚去,就有些人表示:要跟着刁世贵反正起义。这些人有这点儿酒气儿助着,有这点儿正气儿吹着,说干就要干,个个挺身而起,举枪高呼:“小队长!
刁大哥!咱们说干可就得干。对,不能犹豫。谁也含糊不了。
咱们去消灭南炮楼的鬼子兵。要活捉猪头小队长。咱们打到桥头镇。要枪毙高铁杆儿。要砍掉毛利的驴头,要剥他的驴皮!走……”喝喝,好家伙!他们表现得这样迫不及待,好象真要马上出动了。
不过,象这样的兵变行动,关系到多少人的生死存亡,弄不好就又是一场流血的惨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又何况百人百性,各人有各人的心眼儿,不要光看有些人愿意杀敌报仇,投降八路军。可是也有的人因为不了解八路军的政策,有所顾虑。况且,他们自觉着是浪荡成性,不愿意受人民军队纪律的约束。再说,他们不知道天下大事,更不懂得革命的事情,因此,他们根本就瞧不起八路军。所以,这个时候就又有人说话了:“刁大哥,小队长!先别这样干,这个事儿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得好好地商量商量。”说这话的人是个老兵,好象是心眼多点儿;另外有几个年轻的,也就随着他说了几句。
刁世贵一听他们的语气就有点儿不大高兴,他把眉头一皱:“好,商置吧。”这个老兵又说:“大哥!咱们的头是磕了,但是不能合着眼瞎干!八路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可弄不清啊!咱们要是杀人白闹两手血,末了再叫八路军捡了咱的便宜,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随着他的话音又有一个人说:“八路军对咱好也不行,他们自己都快完事了,咱们不叫他们拉着垫背!”又有人接着说:“对啊!有人说,八路军还回来。要我看,那是替八路军吹牛腿。”老兵接着碴儿又说了:“再说,现在各处都是日本兵,就凭咱们这么三十多个人儿起义闹事儿,我看是瞎闹!弄不好得把自己这个吃饭的家伙儿搭上!”说到这儿,这些士兵们乱起来了:“对嘛!我看也是。共产党八路军都叫鬼子打坍了,咱们这么几个OE湃?儿还成得了事!”经这些人这么一说,屋子里的空气儿又起了变化。
但是,刚才主张起义投降八路军的那一部分人,还是主张不变。他们倒不是有什么远见,也并不知道什么是立场,只是觉得不如此,不能出气,话说出嘴不能被别人反驳。所以也就七言八语地:“不同意你说的那话,说这样话就不算中国人!就是孬种草鸡毛!刁大哥,咱们非起义反正不可。”
很明显,这形成了两派的斗争。这两派是谁也不让,越争气儿越壮,甚至互相骂起大街来。刁世贵一看,这还了得?
不拿出点厉害的来不行。他“啪啦”一声,把盒子炮掏出来:
“+纭币患一铮谧雷由弦凰ぃ骸安恍碓偃拢馓幌蠡傲耍∩?鬼子,投八路,这是光荣事儿,有点儿中国人味儿的就应该这样干。反对的就是汉奸!你们谁不同意!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说反对!”
刁世贵这样一来,立时可真把反对的这一派给镇住了。可是,他们心里不服,一个一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说不敢说,想动不敢动。只有那个挑头儿的老兵,老是要张嘴。
他想站起来,把枪一举,喊一声:“我们也有枪!”要是这样一来,别人也就要跟着这样。真的那样闹起来,就得开枪干一家伙。这是他心里想,可没有敢表示出来。
正在这个劲头儿上,齐英站起来了,他先小声地跟刁世贵说了两句话,然后向士兵们说道:“朋友们!弟兄们!请大家还坐下,兄弟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谈一谈。”大伙一听就都有点儿发楞。心里话:他算干什么的?他跟着掺合什么?这些士兵们正在怀疑之际,刁世贵向他们,把齐英作了介绍。士兵们一听,哎哟喝!闹了半天他是共产党的代表啊!也代表抗日政府,还代表着八路军哩!脸儿倒是挺白,就凭你个书呆子样儿,还能办得出拿手事儿来?听听他说什么?
诸位:他们看着齐英不大起眼儿。本来嘛,看象貌并不惊人,听语气也不压众,过去又都不认识,当然谁也闹不清他到底能怎么样。
说真的:你可别看齐英年轻,他作过好几年文艺宣传工作,了解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各种政策,国际国内的大事也知道的不少。说起话来,还带着几分扇动性。他一开头,就先说士兵们是见义勇为,可敬可佩!共产党、八路军从来就欢迎这样的。大伙一听这个意思,倒是觉着心眼儿里有点儿高兴。齐英一面说着话,用眼睛这么一扫,看人们脸色就了解了人们的心情。他这才接着又说了说:敌人现在是怎样的兵力不足;他们如何陷入了侵略中国的泥坑拔不出腿。又说:
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如何广泛有力;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人民,都帮助中国抗日。又着重地说了说: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着全国人民坚决抗战到底,气势如何壮阔;八路军、新四军和所有抗日武装,如何英勇坚强雄伟有力。根据这些条件,所以才敢说:最后胜利是我们的。
齐英这番话,说得是简单明确,生动有力,虽说还不够通俗化、大众化,可是把这般人真给说住了。他们听不出问题来,提不出意见,所以就只有听着。一面听着,心中暗想:
哎呀!这个伙子真行啊!这么年轻就有这样高深的学问,就懂得这样多的事情,这些话从来还没有听到过。虽然有的名词儿不懂,可也听着好听,怪不得他敢代表共产党到这儿来,这真是没有金刚钻子,不敢揽磁器活啊!想到这儿,差不多都是心服口服。只有那个老兵,还在捉摸着挑话碴儿,找话把儿。
齐英喘了口气儿,接着又说:“弟兄们!朋友们!对共产党和八路军敌人是没有办法的。没有来到的事咱先不说,过去的事儿我想大家都有个耳闻。咱们八路军在华北,给日本鬼子摆下了多少战场,把日本侵略军杀得个尸横遍野,全军覆没!贺龙将军带着一二○师来到冀中,在河间、齐会打了一连串的歼灭战,打得敌人望影而逃,闻风丧胆!我们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杨成武司令员在银坊、黄土岭一战,打死了日本名将之花——阿部中将,还消灭了他的全部人马!谁不知道陈庄战斗,消灭了日本一个旅团,连水垣旅团长也死无葬身之地!”
喝!齐英真是越说越有劲儿,越说越动听,说出话儿来嘎嘎儿响,呱呱儿叫。伪军们听得都入了神,直了眼儿。本来这都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丝毫儿也没有夸大,有谁能够提出反对的意见呢?他还想接着说下去,不想,那个老兵提出质问来了。谁也没有注意,他好象是自言自语:“嗯,卖瓜的多会儿也不说瓜苦!关公就老说过五关斩六将,没有听他说过夜走麦城。八路军这行那行,可是这一次五一大'扫荡'怎么样啊?”
哈!这话被齐英听到了。齐英心眼儿灵活,来的快,脑子一转又说道:“对啦,那一位朋友提出了五一反'扫荡'的问题。这次反'扫荡'中的战斗很多,咱们简单地举个例子吧!我想大家都知道宋庄战斗。八路军的两个连,被敌人围在村里。打了一天一夜。结果怎么样呢?打死打伤了一千四百多名鬼子兵。我们这两个连,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村去走开了,这能说是日本兵'扫荡'了八路军吗?大家可以想一想,问一问,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谁见过,谁听说过,日本鬼子消灭过大批的八路军?要按他们的欺骗宣传,自然是消灭过不少。他们还说,捉住了吕正操司令哩!可是吕司令员,早就带着他的主力部队,到了山里。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的好几十个正规团,正在太行山、五台山、北岳恒山以内,加紧练兵。很快你们就会看到,正规的八路军,就象飞虎下山一样,来到冀中,消灭这儿的日本强盗!这个不说,就在今天的早晨,高铁杆儿的队伍,不就在大公路上被消灭了吗?”
说到这儿,大伙都吃惊地“啊”了一声。对呀,听说,今儿早起是有这么回事儿。莫非八路军的大队已经过来了?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起来说:“八路同志!这些你就甭说了,俺们愿意听一听,八路军能对俺们怎么样?”
齐英一听,啊,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哩!他的灵机一动:
“弟兄们!你们既然提出这个问题来,我就说一个咱们两方面都亲身经着的事儿。就在前几天夜里,不是有八路军来袭击你们吗?那是三部分的游击队和武工队一块来的,总共有一百五十多人,有轻机关枪,也有掷弹筒,那就是我们的部队。”
士兵们一听,哦喝!好家伙!闹了半天就是他们的队伍来打我们!听听他还怎么说?“我们本来想和你们一起来消灭鬼子兵的,没有料想,话说的不到,互相开起枪来,我们这才急速的撤退。”有些人一听这话就暗自点头,嗯!说的是这么回事儿。“现在我的队伍就在这村的附近,另外也还有县里的和分区的武装在这一带活动。只要你们作出决定,不管是什么时候行动,我们都会有武装配合你们,支援你们!因为共产党讲的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只要是抗日就欢迎。如果你们不愿意现在起义,我们也可以作为秘密的朋友,只要不反对抗日,不糟害老百姓,我敢保证,八路军不会给你们为难。你们知道:共产党不需要对天发誓,从来就为自己的话负责!怎么说就要怎么做,办不到的事情,就不空说。既然说出,就能办到。”
哈!齐英这一番话,可真是厉害!称得起是舌枪唇剑,胜似那脆生生的盒子炮,把这些士兵们都给说楞了!这时忽然一个士兵说:“八路同志:你们共产党主张共产吧?”齐英说:
“是啊。请问:你们哪一个怕共产啊?”又一个忙说:“怕共产?
鬼孙子才怕哩!现在就把财主们的产共了才好呢!”齐英笑着又说:“现在不行。”“到什么时候才行?”“得把帝国主义打倒了以后。因为帝国主义是全世界的压迫者、剥削者和侵略者。”
“那得到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这不能具体判定,但是它们必然要被革命的人民打倒消灭!”“那么准吗?”“准!因为这是社会发展的规律,谁也救不了它们。消灭了帝国主义,共产主义才有可能在全世界实现。”“我看说说算了吧,管他共产不共产呢。”“不!这是马列主义的社会科学已经肯定了的,不管谁愿意不愿意,共产主义一定要在全世界实现。好比这么说吧:她就象早晨的太阳,一定要在东方升起来!”齐英觉着对这些人说一下说不清楚,再看伪军们一个一个不声不响,纹丝儿不动,大气儿不出,直勾儿着眼儿看着齐英,就好象被齐英给吸住似的。这时候齐英一看,时机已到:“弟兄们!
愿意交朋友的请伸出手来吧!”随着话音,他就把手伸出,首先和他身旁的刁世贵握了握手,然后,又一个一个地挨着来,走了一个转圈儿,个个士兵都抢着和齐英握手,就连那个老兵也和他握着手呲了呲牙哩。他们在这一阵儿,和共产党的代表握一握手,不但认为应该,而且觉着有说不出来的熨贴!
这功夫,刁世贵又问了一声:“还有哪个弟兄要说话?说吧。”有一些人就回答道:“没有什么说的了,大哥,俺们都听你的。”刚才那几个不同意的士兵也说:“刁大哥!俺们拥护你!拥护这位代表!你们说怎么好就怎么好。”齐英又说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弟兄们!这是决定你们大家命运的问题!
决定你们前途的问题!需要大家商议,你们大伙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刁世贵又补上了一句:“对!咱们也跟着八路军学学民主!都有发言的权利!你们说吧,怎么办?”经他这样一说,士兵们可就活跃起来了,七嘴八舌头地提意见……他们最后决定:先不冒然地行动,暂且暗中准备,和齐英他们秘密地来往,让齐英和县领导和分区机关去研究决定,抓住有利的时机,配合行动,消灭敌人,举旗反正抗日。这样决定,大家伙可是没有一个不赞成的。
天气已经交了半夜,士兵们就要送着齐英走。齐英说:
“先不忙,我还要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士兵们一听:啊?还有几位朋友?“那就请朋友们来吧。”齐英走到西套间的墙旮旯,把一堆土坯搬弄了搬弄,把洞口盖打开,叫了声:“同志们!你们大家怎么样?出来吧,出来咱们一块儿转移。”齐英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真是有点儿气短,心跳得发慌,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打颤,他光是惦记着,有人在里边憋死饿死!我想诸位也会有跟齐英同样的心情。
地洞里的人们到底怎么样了?一个死的也没有。因为用两个碌碡盖井,是盖不严的。再加上井里有水,又和井上通风,这就保住了人们的呼吸。虽说用井里的脏水泡生小麦,又不好吃又腻歪,可是这总不致饿死,当然受罪就甭提了!战斗里生长的中国人民就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
齐英对伪军士兵们说的话,洞里的人都听见了,等齐英掀开洞盖儿一问,丁尚武头一个就窜上来:“同志们谁也没有怎么样,都挺好。”紧接着孙定邦、肖飞、史更新、李金魁、孙志如、孙大娘、林丽就一个一个都出来了,最后把民兵东海也给拉上了洞口。齐英把他们和伪军士兵们作了介绍,大伙都惊讶、高兴,互相安慰,说了许多客气话,这些就不必提了。
因为天气已经过了半夜,齐英带着他们就要转到村外,临走之前,刁世贵和伪军士兵们,送给了齐英他们许多子弹,还把他们送出村来,这才分手告别。房顶上和炮楼上的两个哨兵,在月光之下还向着齐英他们挥了挥手,连说了两声:“同志们!再见。同志们!再见。”
今天夜里天气很好,有凉丝丝儿的小东北风,吹动着潮湿的水气,脚底下趟着喷上露水的道边草,鼻子里呼吸着清凉的空气,这是多么清爽!多么痛快!刚刚从地洞里出来的人们,爽快得头晕如醉。他们往北走了不远,就遇见了在这儿等着接他们的民兵。原来金月波带着她的小队在这儿等候多时了。田耕为什么没有来呢?因为他正在大沙洼里,召开各村村长和支书的联席会议。齐英的小队战士都作了他的临时通信员。
话不多说,由金月波带领着这些人,登时来到沙山的脚下,见了田耕,把一切经过情形,从头到尾报告了一遍。田耕认为这都很好,还称赞齐英有胆量有气魄。这些参加会议的村长和支书们,也都向被救出来的人们,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因为会议将要结束,田耕最后重复地说:“各村的党、政、团体组织一定要积极起来!要在修路的民伕里边找一些积极分子,每村至少要找三个。不一定光找青年,象何世清、刁二东这样人,都可以作为积极分子,他们很可能起作用。刚才说的那几个秘密党员一定要派他们参加民伕修路,因为我们要通过他们领导群众斗争!路是敌人强迫着修的,但是我们要有组织地给他破坏!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创造更大的胜利!要叫日本鬼子修起来的公路、炮楼成为他们的坟墓!”田耕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是觉着,有了刁世贵这部分伪军的力量配合,再把各村的民伕们领导起来,准备组织一个修路大暴动!真要来这么一手,这个地区将会是另一种胜利的局面。
诸位!从这一连串儿的计划、组织和指挥作战的行动中,我们就可以看出,田耕这人是多么才高智广来了。那么,他的这些打算,到会的人们都同意吗?到会的人还不知道他要组织大暴动的打算,也不知道刁世贵的伪军要反正,因为这是非常重要的秘密,不到一定的时候决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过他们觉得:县委书记要亲自领导、指挥他们的斗争行动,还有个不高兴吗?况且会议开得满好,决定非常正确,他们还能不积极起来吗?你就看吧:田耕的话讲完了,散会以后,人们往回里走着,还仨一群儿五一伙的兴奋地谈论哩。
散会以后,齐英就又忙着找田耕,问问他这些从地洞里出来的伤员和妇女们怎么办?应该想个办法,把他们安排下来。对这事,田耕首先要听听齐英和孙定邦的意见。他俩的意见是:让史更新、丁尚武、李金魁、东海、孙大娘、孙志如、林丽他们这些人分开到没有炮楼子的各村找关系隐藏起来,其余的人就都隐蔽在大沙洼里边,如果下雨,再到村内。
可是丁尚武觉着这地洞里生活的滋味尝得够多的了,不光是难受,还天天提心吊胆,恐怕被敌人搜查出来。现在的伤虽说还不好,但是还有药换,好好地养上几天,也就差不多了,休养几天以后,身体也就会壮上来。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战斗力量,可是在这片大沙洼里跟敌人转转,也不见得不行。再说,敌人又刚刚“扫荡”过去,也不会还有大批的部队前来。所以他才不肯再进村去隐藏。田耕想,丁尚武的伤已经好多了,再养几天,就可以出来活动了,因此同意他留下来,他这样一来,李金魁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他也不愿意再到别的村去。在这样情形之下,史更新也不打算再和他们分开了。因为只有林丽这一个医务人员,都得靠着她把伤治好,所以不能分开。那么东海不能走怎么办呢?他姑姑家是高辛庄村,就把他送到那儿去。他本人也同意。林丽当然要跟着伤员。那末再就是孙大娘母女二人。孙大娘自然是应该进村隐蔽,可是志如不愿意再跟着。她愿意跟哥哥、肖飞和林丽她们一块儿,她也想参加参加战斗,特别是有了县委书记的领导,她非常高兴。结果孙大娘自己上了五虎寨去,因为小虎的姥姥家在那个村,他现在就在姥姥家住着,孙大娘也就和他的小孙孙找到一块儿去了。
这时候,田耕仔细地向齐英询问刁世贵的伪军情况。齐英这才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田耕听着不住地点头。齐英又说:“他们准备着起义,但是究竟什么时候起义好,他们要咱们作决定。”“那么你的意见怎样?”“我的意见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了梦多!何况他们没有经过长期教育,怕的是中途有变!”田耕微微一笑说道:“问题不要只看一面。夜长了梦多,这见解倒是对的,如果我们多让他作些好梦,那有什么可怕?
只要我们把工作作好,中途变化也会往好处变。我们要学习敌工干部的本领!只要是挂上钩,就象火车头拉着车辆跑一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不过,要紧的是保守秘密,不能走漏风声。至于什么时候行动最好?这关系到整个分区甚至全冀中区的敌工工作,需要请示地委。待会我就到地委那儿去汇报,整个的工作都要请示。多着五天少着三天我就回来。在这几天内,你们要好好地向刁世贵进行教育,战士们要好好休息,这样可以养精蓄锐,也可以麻痹敌人。等咱们准备好,把敌人也稳住了,再抓住最有利的时机,全面行动。”说着说着他还用手比划起来,连那只伤手也在摆动,又接着说:“咱们这可以自造个名字,叫做叉王八战术。把它稳在桥桩下,然后猛力戳钢叉!”他的左手还随着话音往下一压。说得齐英、孙定邦、金月波、史更新他们这些人都笑起来,都说这样打算太好了。田耕又说:“本来我还要跟同志们好好谈谈,因为天亮以前我还得走出三十里路去,没有时间了。小白,咱们走。”白山早已准备妥当,站起来跟着田耕就走了。金月波也带着她的小通信员保护着田耕一同离开大沙洼。剩下的人们就在这儿隐蔽休息。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
在这四天以内,齐英带着孙定邦和肖飞,每夜都进入小李庄,对群众进行宣传,向伪军进行教育,齐英自然是要讲些抗日救国的十大政策,同时也和他们建立了私人感情。伪军们反正的劲头儿越来越足,都要求快点行动。到了五天头上的夜间,齐英又来跟刁世贵联系,一见面刁世贵就急切地说道:
“好机会来了!”“什么好机会?”“这条公路明天完工,后天上午猫眼司令派人来试车验工,伪县长和毛利都来。咱们就这机会,来个里应外合,内外夹攻,把狗日的们收拾了不好吗?”
齐英一听:“啊!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究竟可靠不可靠?”“可靠,我敢保险。”“谁知道他们要带多少队伍来?”“队伍不多,顶多也过不了一个中队。咱们就在这个炮楼儿这儿打,你们的队伍预先在高粱地里布置好,把南边的鬼子炮楼封锁住。等他们验路的来到附近,你们就在他屁股后头猛打一阵。你一打他们,他们一定要退到炮楼这儿来。我在炮楼里边和房顶上布置好,等他们来到跟前儿,一顿机关枪手榴弹,管保叫狗日的们都回了老家!你们说怎么样?”齐英、孙定邦和肖飞一听,别提多高兴了。只是有一样使他们着急:田耕临走的时候嘱咐过,等他向地委请示之后再开始行动。所以在田耕没有回来之前,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但是齐英又觉着,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够眼看着良机错过,白白便宜了敌人呢?他们商量了商量,决定立刻到刁家楼去找田耕,因为那儿有他办公的地方,他回来一定先到那儿落脚。他既然说了迟不过五天,今儿正是五天头儿,他一准回来。作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又嘱咐刁世贵,如何秘密地作战斗准备。刁世贵满口应诺,三个人这才连夜奔往刁家楼找田耕。
齐英他们来到刁万成家一看,正巧,田耕刚刚从外面回来;金月波也在这儿;另外还有一位干部和田耕对面坐着。这人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岁,长的样子有点象林丽。孙定邦和肖飞都认得他,他就是林丽的三哥——何志忠。大家见了面自然是要亲热一番,这就不在话下了。
有人要问:何志忠到这儿来干什么?
原来他是作敌工工作的。地委觉着这个县非常需要这样的干部,因此临时派他前来,补充一名县委委员,和田耕一同进行领导工作。何志忠到了这里到底如何领导斗争,咱们暂且按下不表。
先说齐英、孙定邦和肖飞三个人,此时无心多说别的话,急忙把刁世贵的情报向田耕报告了一遍,并且把他们的打算也说了一下。田耕听了这些情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估计着你们一定要得到这个情报。不过,这个情报是假的。”
齐英他们一听这话,都大吃一惊:“啊?怎么,这情报是假的?!”
田耕又说:“对,是假的。”说着他的脸转向了何志忠:“你跟他们谈谈吧,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何志忠这人向来不高声说话,只听他悄声细气地说:“……猫眼司令这老家伙,近来学得更狡猾了!本来他接到冈村宁次的命令,明天要偷偷地从这儿大批运兵到京汉路去,但是,他故意透露出假消息来,说是要试车验工。”“他为什么要这样呢?”“他有两个目的:一个是避免我们的侦察,让我们摸不清他的兵力部署,他才不走铁路;另一个是为了把民兵游击队引诱到这儿来,他的快速部队好消灭我们。”孙定邦听了就说:“这样看来,刁世贵的伪军恐怕不可靠!”“不是,猫眼司令这个假情况,伪军们不会知道。”齐英就急着问:“那么,咱们怎么办啊?”这时候,田耕非常肯定地说了一句:“有办法。”“有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田耕又说:“我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敌人正急忙地集结兵力,准备进攻山区。”
说到这儿也许有人要问:这是什么好消息?这不是坏消息吗?
诸位:军事行动可不能直着眼睛观看,其中是迂回曲折,有无穷奥妙!
冈村宁次对他们这一次大“扫荡”的估计,认为是冀中军区吕正操的主力部队完全被打坍了;并且他的日本军队完全封锁了北岳山区,把山区和平原切断了军事联系,切断了经济来往。北岳山区现在是粮食缺乏,军队减少,没有多大战斗力量。只要把他们的军队集中到北岳山区的周围,“蚕食扫荡”,等到秋后,再来一个“铁壁包围”,北岳区的抗日力量就得土崩瓦解。从此,华北地区就可以成为他们的确保占领地。然后,他再利用华北的丰富资源,集中他们的主力军队,进攻山西的八路军,然后再和其它地区的日伪军配合,一齐进攻八路军、新四军所有的抗日根据地,最后再和国民党的主力军——胡宗南的部队,内外夹攻革命圣地——陕甘宁边区,一鼓作气地攻下延安。到了那个时候,蒋介石国民党必然要公开投降。照他看来,消灭共产党八路军,是指日可待,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可是他哪里知道:冀中军区的主力部队,不但没有被他打坍,反而整顿训练得更加有力。北岳山区经过了两年的开荒大生产,精兵简政,积累了足够的物质力量。党中央早已经看透了敌人的行动计划,从“五一”以前就作了充分的准备。晋察冀军区现在正在开展地雷战运动。
敌人要想蚕食边沿,建立碉堡就让他作茧自缚好了,建立了这么许多乌龟壳首先就分散一部分兵力,然后咱们用地雷,用民兵,用飞行员,神枪手,把他们的炮楼一个一个封锁起来,再用广泛的地雷战,对付他的“扫荡清剿”。主力兵团分头进攻敌人的后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消灭敌人,叫敌人首尾不能相顾。你瞧!这正符合毛主席的战略方针所说的:
“主动地、灵活地、有计划地执行防御战中的进攻战,持久战中的速决战和内线作战中的外线作战。”不久就会看到,华北抗日的局面有利的大变化。未来之事,咱暂不必说。就在眼下,聂司令员派了五个主力团和许多地方工作干部来到冀中军区,敌人还不知不觉呢。这五个团分到五个军分区,每分区一个,暂时隐蔽,等敌人集结好了兵力,开始向山区进攻的时候,他们就在后边猛烈地攻打城镇,攻打敌人的据点。敌人开始进攻山区的部队,必然要抽调兵力,掉屁股回头,慌忙来应付招架。不等他的人马来到,这五个团就又要走开,找他另外的空虚之点,再作进攻,让敌人的兵力还跟着屁股后头奔跑。这就叫:牵制敌人,指挥敌人,消耗敌人,疲劳敌人,打击敌人,最后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谁说这不是好消息?
田耕把这番道理这么一说,齐英、孙定邦、肖飞,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说了半天,田耕对小李庄这儿究竟要怎么办呢?田耕和何志忠都主张就在小李庄这儿打敌人一家伙。田耕主张把三区的区小队立刻恢复起来,就以现在的基干队的民兵为基础,再从别村抽调十几个坚强的民兵,把大女她们几个女自卫队员,坚壁起来的枪支起出来。这样,凑上三十来个战士,再把史更新、肖飞、丁尚武、李金魁都组织进去,让史更新当小队长,齐英当政治委员,丁尚武当副小队长,肖飞和李金魁担任两个班长。这样,别看小队人数不多,战斗力可是挺棒。这是根据着临时的需要,暂时这样编制,局面开展了以后,再另行扩编。那么,孙定邦干什么呢?孙定邦提升为三区区长,兼武委会主任,动员指挥全区的民兵;不过在这次战斗中只抽调最坚强的民兵,一定要个顶个儿。再加上四区金月波的小队,由田耕亲自统一指挥这场战斗,和刁世贵的伪军小队配合起来,内外夹攻,大约着这个胜利是有把握的。光这样说恐怕还是不太明白,所以孙定邦又担心地问道:“既然是大批的敌人要从这儿路过,只靠我们这点民兵怎么能打得了呢?”田耕又说:“我们并不企图大批地消灭敌人,只要能杀伤他十个八个的就行,要求并不高。你们看看党的号召吧。”说着他掏出一张《晋察冀日报》来。这报是土造的麻纸,本来有的字就不太清楚,又经过千山万水的邮递传阅,上边的字更加模糊了,但是还看得出来有朱总司令的命令:全国所有的抗日根据地的民兵武装,每县每天都要打死一个日本鬼子。人们一面看着心里就算起账来:一天要打死他多少,一年要打死他多少;这只是民兵啊!田耕接着又说:“怎么样?我们打死一个敌人就是完成了一天的任务。
何况——”肖飞接着说:“只要枪一响,就得敲他十个八个的。”
齐英也高兴地问道:“为什么不让咱们的主力团到这儿来打?”
田耕说:“不行,到咱分区来的这个团要保守秘密,因为这一路敌人就有三千多。”“那么这样多的敌人我们又怎样打法呢?”田耕就在这个问题上和大家研究起来了……研究的结果,大家都很高兴,个个都充满了胜利的信心。天还不亮,他们就按照计划开始行动起来了。一场奇妙的战斗就在眼前!
话不多说,心急腿快,孙定邦、齐英、肖飞,在天亮之前,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见了民兵和史更新他们这些人,把这一夜的经过情形,敌我两方面情况的变化,田耕对调整武装力量的决定,就都向大家说了个清清楚楚。人们可是高兴极了!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动,准备着在明天的上午进行战斗,消灭敌人。
整整的一天,大伙儿都是忙着准备,准备着明天上午,就要进行战斗,人们欢腾鼓舞的劲头儿,就甭提啦。傍黑天的功夫,新挑来的几个民兵,也都来到,把坚壁起来的枪支也拿了出来。小队编成了,还开了一个全队的会议,讨论了战斗计划。又从刁家楼儿、田家洼儿、五虎寨弄了许多的饭来。
这饭足够两天吃的,明天的给养自然是不用发愁了。今天夜间又是一个好天气,大家就都抱着枪,和衣而卧,在桑柳条子里边,呼呼儿地就都睡了。
这时候还没有睡觉的人,就是史更新。他不停地来回转游,一方面是检查岗哨,一方面看看人们睡好睡不好。
半夜以后,人们都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大觉。这功夫金月波带着她的区小队到这儿来了,田耕带着他的警卫员,还有武男义雄也一块来了。武男义雄还扛了他的歪把子机枪。他们身后还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李金魁的媳妇大女,她来到见了李金魁,夫妻俩自然是亲热了一番;另一个是刁世贵的叔叔刁二东。这老头子怎么也来了呢?原来他家又出了不幸:
刁大东在小凤儿死了第二天,不知道是闹的什么病,也死了。
有人说是气死的,也有人说是悲伤难过得病而死的。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是由于小凤儿的死而死的。又呆了不大会儿,田家洼儿、五虎寨、大刘村,还有南北店的民兵们也都来了,因为这四个村的民兵组织都很好,战斗力也挺棒,所以就只召集了他们来。这点兵力,按说也不算小,总共有一百四十来人,要是跟刁世贵他们配合好了,打没有准备的敌人,满有胜利的把握。田耕把他们集合在一起,作了战斗动员,大伙的劲头儿就更足了。然后跟干部们研究着作了战斗分工,史更新和丁尚武带领的小队分成了两部分,还是担保着重要的战斗任务。
天还不亮,田耕让林丽和大女在沙山这儿,隐蔽看守着人们放下的东西,他就带着这些武装,来到了公路的附近。这个地方正是小李庄村的西北面,离村头有三百米,离刁世贵的炮楼远近也差不多,离南面猪头小队长的炮楼在五百米开外,离西北公路上的炮楼则有四里多路。这儿正是公路两个拐弯的中间,两边的枣树已经完全砍掉,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平地。往南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小李庄村西的大水坑。水坑的西南两面满长着高深的庄稼。公路北面二百米以外才是高粱地。按这个地形来说,总算不错,如果仅有几十个武装的敌人,是有把握把它消灭的。那位说:不是这一路敌人有三千多吗?怎么又说,仅有几十个武装敌人呢?这是因为:田耕的计划是,要把三千多敌人避开,单和几十个敌人作战。啊!
这可真是奇妙的战斗!看看他们怎么打法吧。
根据着这个地形条件,田耕作了兵力布置:他先派田家洼的民兵,让田春成带着到南边的炮楼附近去,任务就是要把那个炮楼封锁住。因为田春成的枪打得好,在他指导下,民兵们打枪也都有点准儿。所以,估计这个任务他们是担得起来的。然后又派五虎寨的民兵,去封锁西北边的炮楼,也是同样的任务。接着又把金月波的小队和两个村的民兵布置在公路北边的高粱地里,作为正面进攻。因为金月波的小队,有闪击战的冲劲儿,再加上武男义雄的歪把子机枪,虽说不能连发,用单射,也能抵十多支步枪的火力,这挺机枪由田耕亲自掌握。另两个村的民兵,则由孙定邦指挥。这样,正面进攻的力量是挺足的。然后又派齐英带着刁二东上刁世贵的炮楼,这一方面是为了掌握刁世贵伪军的行动;同时也是为了配合得及时准确,不要把仗打成两张皮。最后要看史更新和丁尚武的了:史更新带着李金魁的一个班,隐蔽在水坑的东北角,坑沿下头,芦苇里边,这个班的主要配备是手榴弹;丁尚武带着肖飞这个班,隐蔽在大水坑的西北角上,高粱地里头,这个班的特长,就是丁尚武的大刀和肖飞的两支盒子炮,另外还有几支“三八式”步枪。这个班的战士们有楞秋,还有在大杨树底下夺了敌人枪的四个楞小伙子,都是挺勇敢的。这两个班总的指挥当然还是史更新。
田耕为什么要这样布置呢?他是要等敌人来到这个伏击圈儿内,以武男义雄的机枪点射,作为进攻的号令。紧接着,金月波的小队,和孙定邦指挥的两村民兵一齐来个猛烈的排子枪。如果条件有利,来个猛虎扑食,往上一冲,就消灭了敌人。如果条件不利,就在高粱地里隐蔽射击。这样一打,敌人必然要奔往炮楼,要往村里钻。炮楼上和房顶上往下一打,要是还消灭不了,剩下的敌人一定要往村西跑。他要打算抵抗,准得利用水坑沿儿。那时候,史更新这个班的铁馒头,就会管他们个够。他要是打算逃跑,必然要钻高粱地,丁尚武的大刀,肖飞的盒子炮,还有楞秋儿他们那班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正好在那儿等上他们。不管他是要抵抗还是想逃跑,反正史更新这个小队是要最后地消灭了他们。这个战斗布置得再好不过了。你别看着田耕不是军事干部,也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进行武装战斗,他可真不外行。他的这个全盘战斗计划,兵力部署,没有一个不赞成的。可是刚刚布置完了,大家正要分头进入指定的阵地,史更新提出意见来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意见,他要代替田耕作总的指挥,要求田耕带着他的警卫员,到后边和林丽、大女一块去隐蔽休息。
有人要问:史更新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意见来?
史更新提这意见的目的究竟何在呢?原来他是根据着这个地形条件,了解了这个战斗部署,必然会有一阵激烈的战斗。史更新这人不光是有战斗经验,他还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想得更多一些。他觉着:现在敌人的行动很诡秘,万一要是有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就难免遇上危险。田耕是现在全县的领导者,万一要是发生不幸,那损失就太大了!如果田耕到后边去隐蔽,这种不幸,就完全能够避免,对整个战斗来说,也不会受什么影响。他相信自己能够把这个战斗指挥得好。所以,他才毫不客气地自告奋勇提出这个意见来。按说这个意见提得很好,不过田耕并没有接受,他是觉着这场战斗重要,真要能得到预期的胜利,群众就会受到很大的鼓舞。紧接着发动群众来个大破袭,把新修的这条公路,给他扒个土平,分区的主力兵团来到,再一支持,从山里派过来的干部再一补充,很快就会再把局面打开,恢复全县的抗日政权。如果这一仗打不好,这一切就要成了问题。所以非要亲自指挥这场战斗。史更新没有办法,只好在临走前再三嘱咐警卫员白山:一定要好好地保护田耕同志。在田耕的两次督促之下,他们这才分头而去,进入了各自的阵地。
不大一会儿,天就亮了。这时候听到“呜呜……”的汽车响。听这方向,是从东南向着西北开来。因为有村庄挡着,看不见,也听不出是多少辆来。大伙都侧着耳朵,直瞪着眼睛,紧握着武器,静静地听着看着。突然汽车一拐弯儿,“呜呜……”的响声沉重起来了。田耕用他那一只还不能拿枪的右手,向着大伙往下一压:“注意!准备好,听我的命令。”战士们个个紧握着武器,连呼吸都停止了,光等着开枪。眨眼之间,汽车越过了炮楼,看得清清楚楚。啊!是一辆大卡车,上面满载的是日本兵,足有三十多个。个个怀里抱着步枪,有一挺机关枪,在司机的顶棚子上边架着。看样子象是一个小队,似乎随时准备着战斗。再往后看,没有后续的部队,因为叫这辆汽车闹得也听不清后边还有没有车辆,当然也就看不见它的后续部队。
眼看汽车到了面前,田耕回头对着武男义雄说了声!
“打!”武男义雄早就瞄准了车上的机枪射手,只听“嘎!嘎!
嘎!”连搂了三下,敌人的机枪射手被打倒了。紧接着,金月波的区小队和两个村的民兵们“哇……”就打开了排子枪。敌人的司机被打死了。汽车跑下了公路,打了好几个抹抹圈儿,停下来了。可是,它的马达还是呼呼直叫。这一车鬼子兵,真象雷击了头顶,火烧了屁股,死伤了十多个,其余的“哇哇”怪叫着就滚蛋跌跤地跳下车来。哪还顾得开枪?撅着屁股就向刁世贵的炮楼跑去。还没有等跑到炮楼跟前,从炮楼里边,从孙定邦的房顶上,又一齐打下雨点般的枪弹来。开始鬼子们还没有发觉,当上边投下手榴弹,“轰……”一爆炸,又死伤了十来个,他们这才又掉回头来,象被打惊的兔子,没命地向着大水坑沿跑。他们可真有点蒙头转向了!鬼子们一边跑着还回头直看,光怕屁股后头有人追来。他们看了看没有人追,这才稍微有点儿清醒,但是已经进入了史更新的手榴弹威力圈儿。史更新和李金魁,都是身高力大,手榴弹投得又远又准,正在八十米的距离,就“嗖……”一个接一个的手榴弹,象一群突然飞起的老鹰,来到鬼子兵的面前上空。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停脚,“轰……”一个接一个的手榴弹爆炸了。又有好几个敌人,血肉横飞,尸裂在地。这一来只剩下五个鬼子兵,向高粱地里跑。嘿嘿!丁尚武早就等不及了,他把大片刀一晃,说了声:“打!”哗啦啦地一阵枪声,几个敌人都倒了。等丁尚武提着刀冲上来一看:“他奶奶的!一个有气儿的也没有了!熊!熊!……”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听到沉重的汽车声响,响得很近,来得挺急。原来是一辆接一辆的大卡车,满载着日本兵,在村角上一拐弯就来到了炮楼附近,“嘎……”在车上就打起枪来。小队的战士和民兵们正在忙着抢“三八大盖儿”高兴得活蹦乱跳,一见敌人的大队来到,“呼啦……”就分散开钻高粱地往北跑下去了。这功夫有两辆车上的日本兵,跳下车来就追。田耕一看,立时在高粱地边上,指挥着金月波的小队和武男义雄,先打追来的敌人一阵枪,好掩护着撤退。武男义雄这时候已经把新缴获的好机关枪拿到了手里,金月波的小队队员们,也差不多都拿上了“三八大盖儿”,都很高兴地还击。啊!这一回的枪声可就好听多了,步枪是“嘎勾儿……”机关枪是“嘎……咕……”嗨!他们打着这个高兴就甭提了。可是,敌人越来越多,大卡车一连串儿,看不到头。田耕看着不能再延迟了,说了声:“赶快撤退。”战士们提起枪来往北走。谁想得到突然之间从侧面插过一伙鬼子兵来。田耕一看,喊了声:“卧倒。”
唏喽呼喽的就都趴下了。这时候敌人的机关枪“嘎……”打了过来。田耕指挥着战士们还击,掩护撤退。瞧!武男义雄是真有两下子!他用新缴到手的歪把子“嘎……”的就扫了过来,真把敌人机枪给压住下。田耕又命令打手榴弹。战士们每人就投了一颗,“轰……”一爆炸,一片爆土浓烟,敌人什么也看不见了。田耕又急忙命令道:“赶快撤走!”但是人们还没有爬起来,轰的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了。幸而没有炸伤人。战士们这才起来跑。田耕知道这是处在危险的时刻,所以他总是在后边。他的警卫员小白自然还要在他的后边时刻地保卫他。正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身后落下一个东西来,白山知道这又是炮弹,他没有多想,猛力往田耕的身上一扑。“轰”的一声,炮弹炸开了。白山抱着田耕倒在了地下。
好个忠勇的青年战士:
为别人牺牲自己
尽职守献出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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