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迎变”是上策

    “唉,老兄,我的心里乱得很。”李经世放下筷子,点上一支香烟说,“假如目前的态势尚可维持一段时间,那我就能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啦。”
    “这可能吗?”
    “正是因为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才左右为难。和白总司令一块退到桂林去吧,正如你上次指出的,到那时我已成了他的绊脚石,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可受不了。”
    “除此而外,还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
    “哪两条路?”
    “首先,你是黄埔军校四期的学生,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投身到黄埔系的怀抱中去。”
    “那么样行得通!”李经世愤然说道,“我早就成了黄埔的弃儿,而今又加盟桂系的麾下。现在,蒋先生虽然已经引退,但黄埔的那班人,仍牢牢地在他的掌握之中,我能为他们所容吗?”
    谭炳坤进一步激将道:“那,你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往哪里走?”
    “到香港做寓公呵。”
    李经世合上眼皮,长叹了一声说:“香港的寓公那么好做?我在军、政界里苦撑苦熬了半辈子,才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如今才当上个警察局长,可时运不佳,生财无道,香港生活高得惊人,非我辈栖身之处所。”
    谭炳坤看看火候已到,单刀直入地道:“那么,面对时局,你如果留下不走,我想,你还可能有这样三种选择。”
    “噢?”李经世睁开醉眼,静候谭炳坤的下文。
    谭炳坤扳着手指,缓缓地说:“一是迎变;二是应变;三是不变。何去何从,将由急转直下的形势逼着我们作出选择。”
    “唉……”李经世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迎变,没门;不变,只能束手待毙;看来只有随机应变,听天由命这一条路走了。”
    谭炳坤摇了摇头,说:“不变,显然是着臭棋。随机应变,也不可为,因为不管是蒋当权,还是李当权,都不能指望他们能改变这不可挽回的败局。因此,我以为你应走的唯一一条路是:迎变!”
    谭炳坤又把话引到他们上次讨论的问题上了。
    李经世若有所思地说:“迎变?我真的能够有所作为?”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由你自己来作回答。我以为所谓万全之策其实是不存在的。我们必须面对严酷冷峻的现实,找出弊少利多的途径。我想。权衡之下,这一最有利的途径便是迎变。”
    “你的根据是什么?”
    “大概还是一句老话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谭炳坤进一步解释说,“白要走了,会给武汉留下真空时间,如你能肩负起维持城市治安秩序的职责,防止扰乱,避免破坏,汉口的工商界和市民都会喜出望外,也一定会得到接管城市的中共方面的谅解和欢迎的。”
    对此,李经世只是注目倾听,不作正面回答。过了一会,他迂回地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白老总这个客不好送;共产党那位客更不好迎呵!再说,迎变的门路呢?”
    “舍此而外,就只有坐以待毙啦。”谭炳坤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谈到门路,我想,也有一句老话,即,事在人为!”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李经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如果碰上像邓政委那样胸怀豁达,有胆识,讲义气的人,那情况也许真的不同了……”
    “哦?”谭炳坤惊讶地问,“你早和共产党暗中联系上了?”
    “哪里,哪里……”
    “你刚才说的什么政委,明明是共产党军队里的官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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