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民坐在“罗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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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大连港务局大楼的最高顶上,迎着泱泱的海风,看见雄壮美丽的大连港,像一只极大的青绿的玉@,@口朝着东南;青山环抱之中,海不扬波。海岸边的四个码头,像四只粗壮的手指并排地伸将出去,码头两旁密密地停泊着飘着各种旗帜的轮船,机声轧轧地在起货、上货。
大连人民没有把大连港比做玉@,他们说它像一把罗圈椅,一个人家里、当家作主的人坐的罗圈椅。这罗圈椅让帝国主义者盘踞了几十年,给人民带来了地狱般的苦难。如今,头顶青天脚踏海洋的新中国巨人,坐了上去了!他气宇轩昂地稳静地坐在这方圆二十里的大罗圈椅上,镇守着祖国北方最大最深的不冻港,从这里,把东北的钢材,木材,建筑器材……送到全国各地,也把大豆……送到全球各国去;在这里,也从全国各地,全球各国,收进了种种的货物。这几个大码头可以停靠万吨以上的船只五十艘,此外还有专门运卸特种物品如煤、油之类的小码头,因此,大大小小船只,在这里进出的有时多到一天一千多艘,这包括从三十多个国家来的轮船,船员的国籍多到七十多个。
说起大连港,总会引动我们感情很大的起落!这个雄壮美丽的港口,在我们人民做不了主的时候,就被帝国主义者看上了,早在一八九九年,帝俄就从清廷的手里,抢了过去,开始经营了起来;到了一九○五年,日俄之战以后,日本军国主义者,又从帝俄手里夺了过去,一直在那里盘踞了四十年!虽然孱弱苟安的清廷,对任何强敌,都是抱着不抵抗主义,而那时旅大的人民,却是不甘以大好河山拱手让人的,旅顺白玉山北的“万忠墓”——从前的“万人坑”,就是在日俄帝国主义者争夺旅大之顷,奋起抵抗,惨遭杀害的人民埋骨之处。这成千累万的山陬海隅人民英勇牺牲的事迹,燃起了全国人民的怒火,这怒火熊熊不息地燃烧了几十年。
关于大连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见父亲谈过了,他的声调里充满了辛酸与愤怒,给我的印象很深,他说:“我们的北方大港,不止一个烟台呵,但是你看——”他指着地图给我看:“大连是日本的,青岛是德国的,秦皇岛是英国的,都被他们强占去了。现在只有……只有烟台是我们自己的了!”因此,我从小,只知道热爱童年所在地,“我们自己的烟台”,对于大连,青岛,秦皇岛都只有迷茫的愤怒辛酸的印象。秦皇岛我从来没有到过,青岛也只在南下北上时路过几次,没有住下。一九二九年夏天我从北京到上海去,在塘沽误了船,匆促里上了另外一只船,第二天早起我却发现这只船开到了大连,原来它是要到大连运货的。我倚在船栏边,看见许多码头工人,在烈日下,喘息流汗,由日本工头监督着,川流不息地在跳板上搬运货物。船上茶房悄悄地告诉我:“在码头工人里面,大连的工人最苦了,日本鬼子动不动就给他们灌煤油的!”这几句话就够使人怒发冲冠的了。至于旅大人民在解放前的苦况,我还是这次去了才听说的,比如说吧,在日本军国主义者统治的时代,当地的居民分为几等,第一等当然是日本侵略者,其次是他们豢养的朝鲜浪人,再其次是外省搬到旅大的人,最后才是旅大本地的人民,他们是被践踏在最低层的,只能以橡子面充饥,连米面都吃不到,其他的更不必说了。
一声霹雳,旅大解放了,中国人民从囚禁了四十年的土牢里奔涌了出来,一纵身,坐到自己的罗圈椅上,一股自豪的心情,带出了冲天的干劲!他们在自己的雄壮美丽的港口上,开始迅速地接送着给人民创造幸福的云集雾屯的货物。在日本统治时期,四万个工人,每天才搬运一千万吨的货,现在四千个工人,就能完成那时的工作量。在社会主义的制度下,人民是主人而不是牛马了,搬运巨大的货物,我们用机器来代替两肩和双手,现在大连港机械化操作,已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日本统治时期,则只有百分之十。
谈到设备,除了四个大码头和一些专用码头之外,还有轮船、火车、汽车的制造厂、修理厂,以及货物的保温、冷藏的仓库等等,从楼顶上看去,远远地烟囱林立,大小建筑星罗棋布。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呵!
我们欣喜地在那几个大码头上走了一遭,许多巨大的轮船,首尾相接地静静地泊在那里,除了机器的轰鸣之外,听不到什么人声。我们中间有人从码头上捡起几粒滚圆的大豆,笑说要带回北京来种,这意思我懂得,无非是把我们兴奋的心情,寄托在这几粒饱满的种子里,让它年年在我们自己的院里阶前开花结实。但是我想,大连港不过是我们锦绣河山的一角,如果我们在每一块土地都捡起一粒欢喜的种子来种的话,是种也种不完的……而在不知不觉之中,我的手里不知何时,也紧紧地捏着一粒大豆,热得像一颗烫人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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