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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掷令牌张苞泄怒 封虎将孔明开兵

    第十四回  掷令牌张苞泄怒 封虎将孔明开兵
    却说赵云将自己思量的计策悄悄地告诉了张苞,喜得小戆心花怒放,反而骂了赵云一句,一言一行表露了他对赵云的钦佩和感激。
    那末赵云究竟与张苞讲了些什么话,竟会使他高兴得这般模样?
    原来赵云在这闲暇的五十天里,仍然密切监视着魏军的动静,他发觉每到太用升得老高的时候,对面斜谷山套中就会出现一队魏军,簇拥着一员年轻将军练武。虽然诸葛亮挂出了免战牌,但双方的将士对自己的武艺一刻也不放松,正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必定要按照老习惯演习几回,不使武艺生疏下来。特别是年老艺精的名将,趁这段相持阶段把不大用的绝招也多舞几遍,时间反倒比昔日要长些。
    赵云细细地观察了一阵,见这员魏将本领并不算好,但排场却很大,必要军士伺候着方肯练上这么几下。一打听,原是曹洪之子曹丹,叔祖父是曹操,父亲又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身价的确不小。人家练武总是早晚都练,而他早不跑马,晚不演武,就喜欢在太阳将要当顶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去兜一圈,而且还要前呼后拥,招摇而过,练不上三五回就气喘吁吁地叫累了,这才回营吃饭。这样怎么练得出好本领来呢?这就是少爷脾气。
    赵云摸到了这个军情,本当也要禀报孔明,正巧发生的这种事情,只得成全了小戆张苞。吩咐他向军师讨取将令一支,带上十八个燕将,去对面斜谷山套中悄悄埋伏,等候曹丹到来,就将他掳回大营,向曹操换回陈、杜二将,以及吴、雷的两颗首级。
    张苞大喜,忙向军师说明原委,讨取了令箭,带着燕将,上得战马从侧营出去,兜了一个大圈子,暗暗地来到了斜谷山套隐伏下来。果然这一天在太阳当顶之前,从魏军侧营中出来一彪人马,为首一人银装素裹,浑身雪白的战袍,手拖一杆银枪,胯下一匹银鬃马,却是个英俊的后生,其身后一队卫军,尾随着往这里赶来。
    张苞看得清楚,见这后生刚要摆出架子练武的时候,率领十八十燕将象紫貂扑兔一般从山坡上俯冲下来,挥舞着长矛高喊遭:“呔!贼兵贼将,老张来也!”
    曹丹和十多个魏军开始只当是山中强徒在此拦截,并不怎么害怕,挺枪举刀还想上去迎战,比及看到这张豹头环眼的黑脸,差点魂都吓掉,汉水一战谁不知道张飞的这个宝贝儿子!
    魏兵一哄而散,只顾逃命去了。曹丹也想溜,可是张苞已到了自已的面前,自科已经来不及走了,欲想交战几台再寻计走脱。便起手中银枪,先向张苞刺了过去,“小黑脸看枪!”
    张苞见他的枪刺来飘而无力,就象孩提玩耍的一根竹竿,根本不当他一回事,等到枪头近时,这才将身体向旁一闪,这杆枪正好擦着张苞的胸脯而过,张苞急起手一抓,握住了枪杆,又轻轻地一拉,喝一声:“小国贼下去!”
    曹丹哪里是张苞的对手,只这么一拉,就连人带枪应声而落。张苞在他当胸一把拖起,长矛一摇,带着燕将掉头往汉营飞奔而去。此时已到太阳当顶的时候。
    魏营中曹操正吩咐手下安排午膳,忽见曹丹的侍卫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自,曹操预料到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忙问:“何事慌乱?”
    “报禀千岁,小的们随公子爷去斜谷山套习武,山谷中跳出汉将张苞,将公子爷掳走了!小的特来报禀。”“啊?”又是节外生枝。
    曹操想,孔明免战牌挂了五十天,我军士气大振,谁知侄孙儿曹丹又被张苞劫走,这是怎么回事?便埋怨曹洪道:军营这么大,什么地方容不下他练武,却要放他到山谷中去。
    曹洪想,这个小黑脸与我曹洪是什么冤家,前番将我长子曹麟捏死,今天又把次子曹丹掠去,到了他的手没有好结果,还要遭到叔父的指责。
    曹洪心里也恨道:这种孩子既无才学,又没武艺,带在军前有什么用呢!应该留在京城用功勤读,刻苦练武才有出人头地之时。放在这里只有送死!其实,曹操有他的打算:父辈和祖辈出征远离京城,这些孩子就没人管束。带到军前,有的是名将,不论是演武或实战,都可以学到不少知识。若是说读书吧,且不说帐前有多步通今博古、满腹锦绣的大夫,就是我曹操身为魏王,要教他们读点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既能学文,又能习武,这是一条成材之遭。
    曹操的想法不无道理,要是他的儿孙都能做到这点,它能培养出一批出类拔萃的文武全才来。可事情并不象想象的那么容易!这些少爷一向养尊处优,处处受到父辈和祖辈的欢宠和溺爱,到了军中长辈都忙于打仗,哪里还顾得上教他们学文习武昵?只得由着他们的性子放荡招摇,文不成,武不就,好高鹜远,不学无术。
    当然,曹操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急得他们团团转,忙命军士去打听汉营的消息。不多时,手下已打听明白来报:“汉营传话千岁:若要曹丹,换取陈、杜二将之一。请千岁定夺!”
    曹操想,以一个汉将去换回孙儿还是合算的,也是非这样做不可的。那么用哪一个去换呢?杜微这家伙不能放,因为他已遭了三次擒获,放了他回去定要取笑我无能。曹操遂传令将陈式去换曹丹,命曹洪立即到营前设立旗门,等候与汉军走马换将,一方面派人到后营去提陈式。
    陈式和杜微吃了五十来天的“官司”,虽说并不挨饿,也不受冻,但成天关押在囚车内,很不自由,大小便都在车内,臭气扑鼻。他俩各自关押在两辆车内,只是隔着车子还能说话解闷,否则真的要憋死。“陈将军,我等到此已有一月余,怎么不闻营外厮杀声?莫非军师已将我等遗忘?”
    杜微天天盼,时时想,这五十天是多么漫长呵!
    陈式也有同感:“莫不是军师已班师回去了?”“咱们走不了了,要被老贼杀死在魏军中了。”两人这样猜疑着。一队魏军赶到,把陈式所在的囚车打开,大声呼道:“陈式出来,我家千岁开恩,放你回去!”
    杜微高兴地喊道:“来来来,速将杜将军放出去!”他以为自己也有救了。
    魏军对他恶狠狠地说:“你这个黑脸已三番遭擒,还想回去?嗯,我家千岁另有大用,不要痴心妄想!”说着,已将陈式推出了囚车,推他就走。
    杜微只当曹操真的要杀他了,望营陈式的背影犬呼道:“陈将军啊,回到大营不要忘了杜微,速请军师前来搭救!切莫忘了!”
    陈式回头说道:“只管放心便了。”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并不踏实,此番是否曹操放他,或是去杀头呢?要是真的放了我,会不会杀杜微呢?陈式忐忑不安,跟着魏军往中军而去。
    无多时,魏军押着他上了大帐。曹操连连叹道:“造化了你,造化了你!”
    陈式记得当时遭擒时也说的是这句话,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要送我上西天?便厉声道:“要杀便杀,何必噜苏!”
    曹操见汉将个个都是硬骨头,奈何不得,只得说道:“陈式,老夫今日走马换将,岂不是造化于你?”“换取何人?”“孙儿曹丹。”
    陈式也深知曹丹对曹操的重要性,故意道:“以陈式之勇换取无名小子,不去,不去!”
    曹操急忙唤道:“将陈式押往营前!”
    魏军押着陈式来到营前旗门下。对面旗门下张苞早已排下三千弟兄,将捆绑结实的首丹押在马前。见陈式出,张苞立即高喊道:“贼将曹洪听了,点炮为号,走马换将!”说着喝令军士将曹丹身上的绳索全都解下。复向对面的陈式喊道:“陈式啊,回来跑得快些!”
    曹洪见儿子身上的绳索都解了,觉得此番张苞还算客气,便也令手下为陈式松绑,见对面儿子上了马,便也命手下为陈式备马。一切准备就绪,双方炮响,“当!登!”
    张苞忙又呼道:“陈式快跑!”
    陈式听得张苞连连叫他快跑,心里已经有数了。听得炮声,立即策马如飞而去。毕竟是员大将,空手骑马那是驾轻就熟。无多时已赶去了一半路。
    曹丹年轻,武艺平常,骑术也差,走得较慢。陈式赶到阵中时,张苞又叫道:“陈式啊,劫住小国贼!”
    陈式何等老练,迎着曹丹赶去,就在擦肩将过的当日,一伸手已将曹丹拦腰抱在手里,带回了自己的旗门。乐得张苞唾沫乱飞,“哈…”曹洪没想到张苞会来这一手,气得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嚯…”叫个不停。
    张苞救回了陈式又对曹洪道:“贼将听了,若要儿子,再将杜微来换!”
    曹洪没法,只得命手下去大帐禀告曹操。魏军飞奔上帐大呼道:“千岁,不好了!”
    曹操在打听营前的消息,忙问:“何事惊惶?”“千岁,适才两军放炮换将,走至半道,汉将陈式将公子爷又掳了回去。张苞声言要以杜微交换公子爷,否则不予理睬。”
    “喔呀,嚯…”气得曹操颔下的短须簌簌发抖。他想,归根结蒂我不能同刘备打交道,一打交道必定是我吃亏,东川打了一年多,足以说明这一点,即使是走马换将也不例外。换了一个还不够,竟想得寸进尺。但考虑到曹洪的长子已死,这个儿子一定要换回来,即使代价再大些也不在乎。遂令道:“来啊,将匹夫杜微押上帐来!”
    魏军来到后营将杜微押到了大帐上。
    杜微哂笑着向曹操道:“魏王果然大慈大悲,莫非又要三释杜微?”
    曹操对他看看:这个人的命真大,连擒三趟竟放了三趟,简直拿他没办法。看来象他这样的无名之辈要么不去抓他,要么抓到了就杀掉算数,省得夜长梦多,弄出这许多麻烦来。再一想,幸好抓了他们,不然侄孙子就无法换回。便有气无力地说道:“杜微,老夫一向宽大为怀。下回沙场相见,老夫再不抓你!”
    千捉万擒,唯有你牡微不抓;一抓你,必定会惹出大祸来。
    杜微对他笑笑:我与你是欢喜冤家,沙场上交战总难免要相逢,见了我不抓,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者还会落到你的手里,还会从你的面前走脱。“休要这般说,下会有期!”
    曹操恼羞成怒,大骂道:“匹夫,与我滚出去,老夫再也不要抓你!”
    魏军立即将绑缚得不可动弹的杜微推推搡搡押到了曹洪的马前。
    此时,陈式回到了旗门,也早把曹丹捆绑得结结实宴。
    张苞对魏军旗门高叫道:“贼将曹洪听了,此番彼此绑着,马都没得骑,点炮徒步换将。仔细了!”
    曹洪想,小黑脸张苞的花招倒多,一会儿骑马,一会儿步行。不过绑着走回来却不怕杜微再将儿子半路截回去了。
    曹洪复命弟兄将杜微周身上下检查一遍,唯恐扎得不紧被他挣脱绳索,又要生出祸端来。
    检查完毕,也向对面大声道:“儿啊,点炮为号,千万不要与汉将杜微擦肩,跑得快些!”双方号炮又响,杜微和曹丹同时向自己旗门跑去。
    张苞疾呼道:“杜微快回来!”
    杜微虽然反剪双手,但他身体结实,身材又高大,两条腿长,连窜带蹦跑得还算不慢。而曹丹相比之下就显得十分矮小,尤其前次被陈式截了回去,还得防备杜微会将他绊倒,心里又急又怕,脚下步履仓促,越想跑得快就越是快不了。
    当杜微大步流星跑回了旗门,曹丹还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尽管走得慢些,曹丹倒反而放心了,因为杜微已经回到了旗门,前面再也没人会阻拦自己,性命也就没有危险了。正当曹丹在这样想的时候,危险来了。
    张苞突然对阵中张弓措箭,没等大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曹丹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就扑倒在地,脑后笔直地翘着一支箭。
    汉军发一声喊,冲到阵中将尸骨未寒的曹丹拖了回去,把箭拔出拭去血迹空给了张苞。同时也为杜微松绑。
    张苞一边把箭插入飞羽袋中,一边向对面喊道:“曹洪听了,若要曹丹死尸,且将吴兰、雷铜的两颗首级来换!”
    曹洪几乎被他气死,至此方才明白张苞的用意,其实并不是走马换将,而是用曹丹作为人质,将被擒汉将统统索回,然后再要回两个脑袋。
    曹洪好恨呵:小黑睑啊,尔好狠心,杀了我的长子还不甘休。又将曹丹杀死,我怎能再让你得逞!曹洪破口大骂道:“小黑脸,岂敢这等刁猾!杀我二子,此仇不报非为人也!”说着,便骤马上前,要与张苞决战。
    张苞早已料到他会不顾一切地冲上阵来,他不慌不忙地拖起死者的发髻,大吼道:“与老张取藤条来!”手下送上一根又粗又硬的藤条。
    张苞高高举起,向跑马上阵的曹洪高叫道:“贼将休再上前,不然老张效学伍子胥鞭笞楚王之尸,打得曹丹皮开肉烂!”说着,便向死尸打了两下。“啪、啪!”传来两下撕心裂肺的鞭声。
    曹洪目不忍睹,情不自禁地扣住了战马,望着自己无辜的儿子,死了还不得安息,满含着泪水,发疯似地叫道:“小黑脸住手!”“速将二颗首级来换!”
    曹洪圈转马头,回到旗门,吩咐手下去禀复曹操,将两个没尸的脑袋来换儿子的尸首。手下此番越加紧张,一路跑,一路喊了进去:“千岁,不好了!”
    曹操以为走马换将,以两换一总可以了结了,谁知手下仍是这样慌里慌张的。喝问道:“何事这等惊慌?”
    魏军将事情的始末说完了以后,气得他脸如土色,胡须乱抖,眼里滚落了几颗浑浊的泪水,“孙儿,尔死得好惨啊,都是老夫的罪孽啊……”
    曹操对孙辈的欢喜,更胜过儿辈几分,所以曹洪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东川,这使他伤心得老泪纵横。他不恨别人,最恨的就是孔明,他把自己失败和挫折的根源全都归咎到了孔明的身上,这个走马换将的主意也一定是孔明出的。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办法呢?哪知这条计策根本不是孔明想出来的,而是赵云教张苞的。所说人怕出名,一有名声,好的有份,坏的也逃不了。
    曹操万般无奈,只得令军士将两颗脑袋挖出。
    原来吴兰、雷铜的首级在魏营号令了三天以后,就被埋葬在斜各山套中。魏军此时去挖出这两个首级时,已经腐烂得面目都模糊不清了。便在石灰池中滚了一下,减少些令人恶心的臭味,提到旗门。
    双方将尸体和首级分别放在战场中心,炮声一响,各自领回。
    张苞听了赵云之言,果然大获全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对曹洪笑道:“贼将啊,两个脑袋换一个全尸,占了个便宜。切莫忘了老张的好处啊!”说着,令军士收拾旗门回营。
    那边曹洪抚尸大恸,令军士抬着“便宜货”回营去见叔父。曹操见尸自然又要悲痛一阵,姑且不提。张苞带着陈式和杜微回进营中,提着两颗首级上大帐向孔明缴令。
    孔明微笑着令陈式、杜微去淋浴更衣,差人将两个首级放入他们的棺枋中,盘柩回去。这才向大帐上宣告道:“来朝决战黄须儿!”
    挂了五十天免战牌,众将士早已摩拳擦掌,听说来日出战,群情激奋。
    张苞听说明日就要大交兵,后悔自己今天不应该打掉这块免战脾,要不是四叔救了自己,定然赶不上明天的这趟热闹。实际上,张苞不闯祸,明日也要开兵的,不过将他作个大战的引子罢了。从此,张苞对孔明唯命是从,成为贴身心腹。
    午膳之后,帐上“咚……”军鼓响亮,文武知道来日要有大战,闻声迅速上了大帐,分班站立。刘备仍在老地方坐下,可是看到今日大帐的布置有些两样,左首一排放着五只座位,好象在等候什么人似的,心里已然明白。可众文武却很感惊奇,不知这些座位放着让谁坐。此时孔明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喃喃自语道:“二火初兴隆中出,三载取川定汉室。”
    刘备想,孔明自从卧龙岗下山以来,火烧博望坡,又烧新野县,两把火烧掉曹军二十万,我刘备第一次打这样大的胜仗,第一次扬眉吐气挺直了腰杆。从此蒸蒸日上,赤壁以后三年平定西川,创下了三分天下,不论在军事上还是地盘上,我都可以与曹操相抗衡,全靠孔明英明决策和运筹帷幄。
    孔明就在中间坐定,待文武参见了以后,将羽扇一招,环顾了两旁,这才提起了嗓音郑重地说道:“列位大夫,众位将军,亮自悬牌至今已有五十天,特往荆州请得关君侯到此,相助众位来日抵敌小国贼首彰。”
    刘备想,什么?我家二弟来了?他几时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刘备迫不及待地同道:“军师,我家二弟何时到此,现在何处?何不请来大帐共坐?”
    孔明答道:“君侯昨晚抵达,已请至后营歇息,长途跋涉,一路辛劳,为此要亮转言主公,一概不见。”
    刘备觉得应该让他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可与曹彰比个高下。故而仍是十分安定地坐在那里。张飞听说关羽已经到了后营,自然也是欣喜万分,从建安十七年分手,到如今已经阔别了八个年头,思幕若渴,他象个小孩一样兴奋得老是张着嘴,早已心往神驰,打算一退帐就去拜会。帐上的文武大多没见过关羽,但都久慕他的名声,都想在明日的大战中一览君侯的雄风和超群绝伦的武艺。
    孔明望着大家呈现出这样的神情,很感满意,遂轻嗽一声,说道:“亮受主公之托,嘉封五虎将。”《三国》这部书与别的书不同,其中人物分不出谁的本领最好,也不断定哪一个人的武艺最差,而是各有所长,在书情的需要下,安排某人在某个场面中表现得最为突出,然而都受到时间的限制,没有永久性的第一号人物。这回书中出现的黄须儿,则是由五虎将来烘托,并不说明他的武艺是绝无仅有的。
    帐上众人听说今天还要宣布五虎将,更是肃然起敬,首先想到的就是关羽,因为他是军师特地请来的,决不会在五虎之外。其余四将是谁,大家都吃不准了。所以帐上一片寂静。“大汉,汉寿亭侯、荆襄牧、五常公、一虎上将关羽。”全在文武的意料之中。
    关云长昔年在曹营中,献帝早已封他为汉寿亭侯,但他在离开许都的时候封金挂印,全部还给了曹操。但因为这是皇帝御封,所以谁都改变不了,仍然叫他是关君侯。五虎将中让他坐第一把交椅,这是谁都心悦诚服的。四个汉军上帐,将一块折得方方整整的绿缎展了开来,原来是一面丈六见方的、崭新的大旗,旗帜上将孔明刚才封的街头全都写在上面,让孔明过目。文武看到了这样一面旗子是何等羡慕啊,都是目不转睛。孔明验看了一遍,丝毫不差,命手下去营墙上扯上旗杆。
    汉营上突然扯出一面绿色大旗,早被对面的魏军看到了,他们也意想不到关公会悄悄地到来,一时也慌了起来。“我的哥,这不是红脸关君侯的大旗么,怎么扯到了东川来了?”“是啊,关老爷一来,只怕我家小千岁不是他的对手,必有好戏看了!快去禀报魏王。”
    魏军对关羽既怕又敬,丢了魂似地跑上了大帐,“报禀千岁,不好了!”今天老是报出“不好了”,曹操也觉得心惊肉跳。心想,再这样报来,我要被你吓出毛病来的。只道他又是轻事重报,喝叱道:“狗头,休要聒噪!有甚军情,好生报来!”“小的见汉营之中飘着红脸关君侯的旗帜,特来报禀。”
    这倒是重大军情,曹操为之一愣。他想,关云长这个人有点神,专杀勇将。别人杀不了的,到了他的手中就要丧命:白马坡前刀劈颜良,虎牢关腰斩华雄,古城杀蔡阳,……总之,人家以为越勇的人,他杀得越快。如今儿子曹彰也称得上是骁勇无敌,但要是碰上了这个红脸,只怕是凶多吉少。
    原来汉营挂牌五十天,为的是去荆州请来了关云长,诸葛亮果然是老谋深算。
    曹操传令文武都上营墙,自己带着儿子首先登上营墙。打起瞟远镜一看,果然见一面鲜艳的绿旗,上面的字迹清清楚楚。便对曹彰道:“儿啊,关某乃是天下第一名将,刀上所斩之人皆是名望颇颇的骁勇之将。吾儿若与交战,切切谨慎!”
    曹彰听了满不在乎,他以为关羽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自己的这杆画戟才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孔明将一支令箭放在空着的第一只座位上,表示这把交椅只有关羽才有资格坐。这才将第二支令箭取在手中,唤道:“翼德三将军听令。”
    张飞急从武班中闪出,恭恭敬敬地朝孔明拱了一拱手.“老师,老张在此。”“阆中牧、桓侯、二虎上将。旁侧请坐。”关云长镇守荆襄之地,就封他为九郡之主,称为荆襄牧。东川不久便属汉室之地,就封张飞为阆中牧,刘备自领益州牧。桃园弟兄封侯晋爵,各占一方,完全控制了汉室所有的领地。张飞从此有了地位,打了三十年的仗,开始在大堂或大帐上有了一席之地,可以堂而皇之,体体面面地坐着说话了。他既激动,又慎重地接过了令箭,就在第二只座位上坐定。
    帐外又走进四个汉军,展开一面黑缎子大旗,上面用白布写着“大汉,阆中牧、桓侯、二虎上将”中间一个偌大的“张”字,黑底白字,分外醒目。验看后,孔明吩咐扯上营墙。
    这里一有动静,对面的曹操都看得明明白白,谁都知道他有个“莽张飞”的雅号。当然,关羽列在首位,张飞居其后一点也不过份。不过今日的张飞已是足智多谋,远远超过了以往的莽张飞。这是人所共知的。
    孔明又取出一支令箭,呼唤道:“子龙听令。”众文武一听是赵云,无不赞同,非但他英勇善战,百战百胜,而且还是刘备的四弟,本来身价就与张飞不相上下,大家以为他居第三当之无愧。
    赵云步履稳健来到虎案之前,十分谦恭地行了一礼:“军师,末将在。”“顺平侯、三虎上将。旁侧请坐。”赵云接令,紧挨着张飞坐下。汉军展开一面白缎大旗,上面黑布字,“大汉,顺平侯、三虎上将”中间一个“赵”字,扯到了营墙上。
    刘备和孔明封赏五虎上将要从数十员名将中挑选出来,逐个斟斤酌两,的确也要花费不少心思,然而大旗一扯出去,魏军从上到下也要逐个评头品足。
    赵云是整个魏营最惧怕,又最喜爱的大将。单说过去长坂坡一仗,就被他杀去五十四员上将,列于第三一点也不沾光。
    孔明抽出第四支令箭,对两旁看了几看。这第四把交椅应由谁来坐,大家都在等待孔明的下文。因为前三支将令的归宿大家觉得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一大批名将都在同一档水准上,很难分出高低来,所以猜测不一,好几个武艺精妙的,名望有素的大将,都急切等待着孔明的宣告,企求这样的殊誉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孟起听令。”马超听到叫唤,满脸飞金,雄赳赳地跨出了武将行列,跨出了这一步意味着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是走向了更高的层次。“军师在上,马超在。”“西凉侯,四虎上将。”马超捧着将令,靠着赵云坐下。众文武觉得将马超放在第四位也是最恰当的人。手下进帐,展开“大汉,西凉侯、四虎上将马”的一面黑字的大白缎旗。孔明羽扇一招,手下特大旗送往前营。一并排四面大旗。
    曹操看到了第四面大旗,不禁想起昔年反西凉,战潼关,杀得他割须弃袍的情形来,就连当时最勇猛的许褚也被杀得招架不住,从曹操到小卒见马超就象见阎王那样心寒胆裂,看作是杀人的魔王。倒也觉得他够资格列于五虎将之中,虽然说残忍了些。
    四员虎将已封,帐上文武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在审视着每一个可能入选的大将,对于这些大将来说,都有可能,但可能性又不大,毕竟还只有一人了。这些自以为可以碰碰“运气”的名将有些焦急,有的紧张,有的局促不安,有的无所谓,有的很自信,有的不象介入……表情各异,神态不同。
    “汉升老将听令。”一句话将所有的所有想象全部截断,好似快刀斩乱麻那样毫不拖泥带水。大家感到黄忠的确称得上是超群拔萃的名将,大半个东川几乎都是他打下来的:骄兵计二败张颌,天荡山刀劈夏侯德,定军山刀劈夏侯渊,米仓山刀劈夏侯尚,都靠着这把金刀打天下,理当帐上设座。黄忠自己反倒感到很突然,封五虎将他觉得自己年高力衰,没去考虑,必定是封那年轻力壮、武艺精湛的大将,自己七十四岁,能够在余生之年再立些功绩也就死而瞑目了。老将军既激奋又惭愧地走了上去——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孔明大公无私,实是求事的精神——黄忠到虎案前将白须一捋,彬彬一礼道:“军师,黄忠在。”“关内侯、五虎上将。”手下上帐,展开一面黄缎黑字大旗,上面“大汉,关内侯、五虎上将黄”,送往前营。
    黄忠又向孔明行了一礼,再到刘备跟前拜见道:“蒙主公照拂,老夫没齿难忘。”这才退下,坐在最后一只座位上。
    如今营墙上新添五面大旗,一绿一黑二白一黄,鲜艳夺目,临风招展。
    曹操忙与儿子说,“儿子啊,为父的东川皆是失之于黄忠之手,可称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
    曹彰年轻气盛,哪里把五虎将放在眼里,轻蔑地说道:“父王只管放心,孩儿此番到此,定要将汉军杀回西蜀。何惧这区区五虎!”
    曹操告诫道:“吾儿休要小觑,五虎实非平庸之辈。”
    曹彰愈加夸口道:“吾视五虎似小儿一般,何足惧哉!似是天神天将,量也奈何我不得!”多么大的口气。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汉军的五虎将可称是后汉的第一流人物,但在曹彰的眼里竟然一点也看不起。实际上他并不了解这些大将,也缺乏对自己的全面认识,只知道自己武艺超群,但是好到什么程度他不清楚,只认为别人都不及他,都不是他的对手。正因为他既不了解别人,又不了解自己,所以他在匹马战五虎中敢打敢拚,毫无顾忌,打出了种种惊险的场面来,从而一举震惊了整个战场,扬名天下。
    曹操明白,不让儿子吃些苦是不会体会到这些的,便不与他多言,举起瞟远镜对汉营了望。只见营头上又扯出了五面大旗,上写阳、张、王、马、严,却在五虎旗的下首。暗想,莫非还有五狮上将?
    其实孔明封了五虎将之后,又封了五员副虎将,这五个副虎将是为了来日协助五虎将战曹彰,战事一结束这封号就自行取消。这五员副虎将是:一虎将阳群,二虎将张苞,三虎将王平,四虎将马岱,五虎将严颜。皆是骁勇善战之将,久有威名。
    封将完毕,孔明又道:“来朝十虎将轮战黄须儿,众将都要努力取胜。”九员大将齐声应道:“愿效死力!”
    孔明立即修下一封战书,命手下去魏营传达。遂吩咐退帐。
    众文武皆退出,刘备与张飞刚要走,被孔明一手一个拖住,说道:“君侯路途辛苦,来日还须迎战黄须儿,二位不必前去打扰,战后自有叙话之时。”
    张飞道:“不知二哥到此便罢,既已知之,便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怎忍耐得这一宵?”
    刘备觉得孔明的话有理,便劝张飞道:“三弟,云长既在此间,何愁不得相见,且耽搁一宵再说。”被刘备这么一说,张飞也就作罢,回营去憩息,打算来日在战场上见面了。
    却说,曹操见汉营再无动静,正欲带领众文武回营,忽见汉营中驰出一匹快马,直赶到自己营前。无多时,守营军士上营墙送来一封战书,上面约定来日决战。
    曹操想,刚才排出的十面大旗都是当今屈指可数的精英,只怕儿子难以得到便宜。便道:“吾儿,孔明遣人来下战书,约来日开兵。老夫以为,刘备兵精将广,吾儿不宜争锋。”
    黄须儿哪里肯听从,他想,我奉了母亲之命到这儿就是为了要与汉将交战,施展我浑身的本领,来日正是个好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呢?只要明天能够打败他们,刘备在东川就无立足之地,必定是不战自溃。再说,要不是我及时赶进东川,你父亲早已败回许都,怎能在此指挥三军?孔明被我打了一仗,挂了五十天免战牌,如今又虚张声势来吓唬我,我就请你父亲看一看我的本领。便十分傲慢地争辩道:“父王休要长他人志气。孩儿决心已定,来日全力以赴,为父王报仇雪恨,一洗汉中之辱!”
    曹操想起进了东川以后,连连挫败:汉水大战除冠削发,阳平山避难差点断送性命,斜谷道上又被魏延一箭射得穿唇落齿。饱受耻辱,无以申雪。此时见儿子斗志激昂,吊起了一颗英雄之心,便在战书上批道:来日践约。写毕,带了文武下营墙,回进大帐。一面命儿子:“早些休息,准备来日交战。”
    五月初四,正值夏至,天气已很炎热了。清清一早,曹操点兵五万,上得马背,带着文武出营扣马,设下一座规模宏大的旗门,令军士向汉营讨战。
    曹彰整盔理甲,雉尾高挑。他摆出一副天下无敌、高傲的样子,高声道:“与我带马!”手下立即将黄骠马带至跟前,“小千岁,请上马。”
    黄须儿脚踮铁镫飞身上马,手下又扛出画杆方天戟送上,“小千岁,宝戟在此!”
    曹彰双手一抱,战马扫出旗门,阵中卷起一缕尘土,黄须儿单身独骑立于抄场中央,等候汉军来战。
    此时汉营营门开,趟板平,排出五万精兵设立旗门。文左武右扣住马匹,刘备与孔明车马并行,至旗门下扣马停车。
    今日汉军的排场十分壮观,最前面插着十面旗帜,每面旗帜下面都有一员虎将,愈加增添了威严整肃的气氛。然而十员虎将只有九员大将,一虎上将的旗下既无赤兔马,也无关云长。十面大旗分成两边,一边是关、张、赵、马、黄,另一边是阳、张、王、马、严,猎猎作响。
    张飞等了一夜,此刻仍不见云长出来,心里好急,回头见旗门中间留出了一条五马并行的通道,营门从头营上开始一直开到最里面。心想,红脸最要面子,一定是要大家列队迎接他,等他出来之后,老张要羞他一羞。
    魏军旗门下的曹操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对面,今日他出战心情是很矛盾的,一则十员虎将战儿子一人,纵然儿子有天大的本领,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十将的轮番交战。另一面又为儿子感到自豪,因为孔明排出十虎将正是为了对付儿子一个人,说明他们一点也不敢轻视。但曹操最担心的是关云长一个人,从数十年的交往中清楚地看到关云长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所以,双眼直盯着汉军营前的这条通道,等候着关云长出马。红日渐渐升起,双方早已摆定阵势等候厮杀。
    忽然,一声炮响,“当”,只听得銮铃清脆响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而近,扫出了汉营,到一虎将大旗下扣马。双方只当是关云长出来,无数对眼睛都落到了援军旗门。然而大家都感到很失望,因为看到的这员太将头顶黄金盔,身披黄金甲,手抱金刀,胯下黄骠马,尽管他盔缨鲜艳夺目,护心镜光华闪烁,手中却不是青龙刀,胯下不是赤兔马;虽说人也长得威武,气概不凡,但是一换了人便面目全非,经不起看。此人长一个长方马脸,两条浓眉,一对虎日,大鼻阔口,腮下五绺长须,乃是西蜀名将,人称“赛关公”向宠。
    历史上关羽这个人物从未进川。因此昨日发令后要向宠替代关云长。向宠恐自己有损关君侯的威名,不敢答应。孔明一边安他的心,一边要他露一手绝技,来个下马威,挫一挫黄须儿的锐气。向宠这才应允。
    张飞看到出来的原不是关羽,而是向宠,但因一向出于对他的敬重,稍觉宽心:向宠一向为人正直,有智有谋,在许多方面都与二哥相似,就从这点来说便可以让他代一代。方才明白孔明的用意,而关羽并没有来东川。
    黄须儿在阵中等得不耐烦,又命手下催战:“呔,我家小千岁等候已久,命汉将速来交战!”
    孔明将羽扇一招,旗门下一声号炮,理当一虎上将出马。向宠毫不犹豫,两腿一闪,提刀而出,黄骠马直向战场扫去。“胯下黄骠似赤兔,手提金刀赛关某。奉军师之命,担一虎之任,与黄须儿一较上下。”
    曹彰记住第一虎将是关羽,被父亲讲得骇人听闻,故面仔细先打量一番。不料来者并非红脸,也无美髯,正不知来人是谁,大喝道:“汉将何许样人,通下名来!”“人称赛关公,向宠的便是。”原来是向宠,一个假关公。
    曹彰暗想,别说是赛关公,即使是真关公来我也不怕。既然称到赛关公,必定也有些功夫,先来试他一试。“姓向的听了,莫说是赛关公,便是关羽亲至,亦非曹彰对手。只管放马!”
    向宠见他这样恃勇傲人,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大怒,小匹夫,居然这等欺人,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多大的能耐,竟敢夸张大口,藐视天下英雄,别人怕你,我却不曾怕你!向宠虽说不怕死,但也料着自己不论在武艺还是膂力上都逊他一筹,便十分小心地将金刀四门一开,使出平生之力,向曹彰盖顶而下,“小国贼休要狂言,看刀!”刀起处风声嚯嚯,毕竟也是名将,虽不在五虎之列,功底实在不浅。
    曹彰见这般架势,明白此人亦不是劣将。但黄须儿天生神力,第一个迎战,精力充沛,就象下山的雄狮一般,抖擞起精神。往常他总以单手执戟,以示力大无穷,今日因为向宠挂着一虎上将关羽的旗号,他不敢过份轻敌,双手捧戟,朝大刀上枭了上去,“姓向的且慢!”
    这一枭足有千斤之力。换了别人,只怕金刀要脱手。今日向宠非但用尽全身之力交战,而且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一举一动十分谨慎。只听得“当”的一声,只觉得虎口震痛,大刀不由自主地打了出去,向宠急忙单手脱刀,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尽管是名将,到底还是乱了章法。
    曹彰见机会正好,顺手将戟尖朝向宠的面门刺去,“姓向的去吧!”向宠虽然身体晃动,但是耳目清晰,见戟剌来,急向旁侧一闪,戟尖贴着耳边擦过,料他来不及收回,圈马便跑。
    魏军见曹彰一个回合就打败了向宠,无不喝彩助威:“小千岁厉害啊……”曹操见状,并不为儿子叫好,反而为关云长大鸣不平,因为关云长是个常胜不败的将军,今日被向宠替代大败而逃,使他这个自以为是关公的老朋友的曹操大感不快,情不自禁地大呼道:“嗨,真是倒尽了关将军的锐气!”他不想,要是向宠不败,曹彰还有这么太平吗!呼声传到刘备的耳朵里,他也和众将士一样在为向宠着急,觉得有失二弟的体面。曹彰哪里肯放,紧追了上去,“姓向的,慢走!”
    此时,向宠的心情比任何人都急,他把关云长的声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紧,要是不扳回这面子,岂不辜负了军师的重托,还有什么面目回去呢!向宠一边逃,一边也在想办法再战一回:看来我只得听从军师之言,用一用自己的杀手刀。成败在此一举,也顾不了自己的面子了。
    早已说过,汉朝时讲究战之要有礼,特别是名将都是身怀绝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肯轻易露出来的。因为称到杀手,必有伤亡,有些大将宁可一世不用,也不肯败坏自己的一世英名。向宠一生就只用了一次,以往和今后从不用过。今日为了关将军的威望,也为了激战黄须儿有个好的开端,欲将教十年来习练得炉火纯青的看家刀法显露一番,来个反败为胜。
    正是:水到源头随浪去,人临绝境思生归。
    不知向宠的杀手可曾斩得曹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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