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天下如棋智者计 初生之犊小将心

    话说方博在南海,人报袁绍外甥高干纠合袁氏残部七八万人,以审配为将,田丰、沮授为谋士,交连曹操议刘备之后,备军已败,曹军已入北海,谋士许攸降曹,备及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太史慈等不知所归。博大惊,谓众将曰:“玄德败何速耶?吾意原令曹、刘相持,吾等趁势北伐,于中取利。今曹军速胜,令吾北伐大计全盘受阻。今曹操已尽得河北山东之地,挟数十万之众,倘挥师南下,如何当之?”众将闻言尽皆失色,独徐庶笑曰:“主公不必忧虑,吾料操必无南征之举。”博问曰:“以何知之?”庶曰:“主公颇知刘备之败乎?备之败,在崛起太速。袁氏四世三公,久镇河北,根基深厚,备代公孙不过数年,竟欲尽吞袁氏基业,岂可得乎?其臣下许攸贪而不智,郭图谋而无断,其余张合高览之流,颜良文丑之辈归附未久,其心各异;备军虽众,譬如散沙耳,安能成事耶?是故高干以一庸碌之才竟行掣肘,曹公奋雷霆一击,备遂溃不成军。方今北方虽平,然高干等袁氏旧部人心未定,马腾、韩遂等辈每思袭许都;操若图南征,是重蹈刘备覆辙也,此中原由,操纵不知,曹营帐下谋臣众多,岂有不谏之理?吾主但高枕无忧可也。”博闻言大悦,曰:“元直之论甚善!”
    却说曹操在许都,闻曹仁引张绣、贾诩等降将入见,大喜。封绣为讨逆将军、关内侯,厚待贾诩,曰:“吾不喜得河北,喜得贾文和也!”乃问计于诩曰:“今北方已定,吾将欲南征,一鼓而定天下,公将以何策教吾?”诩不答。操怪之曰:“吾得公,如高祖之得子房耳,公竟不发一言教吾,何也?”对曰:“正有所思,未及答耳。”操问曰:“所思者何?”诩曰:“吾所思者,公所以速胜,刘玄德所以速败耳。”操大悟,再拜于地,曰:“公真高见!”用诩为长史、治军祭酒,遂罢南征之议。
    博在南海,闻操确无南征之意,其心乃定。乃命赵云统兵一万为先行,镇抚长沙,以为陆逊大军呼应;又命孙策止带二三从人,星夜投关羽军中相助;博自引大军奔柴桑而去。
    关羽在合肥,闻报孙策奉博将令来助,欣然率郭嘉、关平、周仓、凌操、董袭出迎,彼此寒暄已毕,策自去歇息不提。郭嘉密谓云长曰:“主公命伯符单骑来助,其意云长公颇知之否?”云长曰:“愿闻其详。”嘉曰:“主公欲令吾等与周郎联军,以取徐州,又恐周郎与嘉等有隙,不我助耳。策与周郎总角之交,得伯符在吾军中,周郎必尽全力也。”云长大悟,曰:“奉孝真知吾弟肺腑也!”
    却说周瑜在寿春,知博命孙策往关羽军中,笑谓众将曰:“公等知主公之意乎?主公麾下家臣,素有南北之分,主公知吾与郭奉孝不睦,恐不助彼也!故命伯符往关羽军中相助耳,诸君以为如何?”黄盖闻言不悦,曰:“一般与主公出力,何分南北!”瑜霍然而起曰:“老将军之言是也!瑜岂器量狭小,因私废公之人乎?主公真小觑周公瑾矣!”乃命黄盖、韩当、蒋钦、陈武、周泰、祖茂三寨六将紧守本寨,以当曹仁;鲁肃、程普拔寨而起,逼近临淮,只待孙策出阵便援之,瑜自领大军,尽起寿春之兵为后应。
    云长闻周瑜兵动,大喜曰:“果不出奉孝所料。”便命聚众商议。云长谓孙策曰:“吾欲取徐州久矣,所虑者,袁术交连吕布同谋伐我也。伯符幸为吾当之。”策曰:“术军势大,三月之中,策愿当之,三月之外,不称其职矣。”云长笑曰:“三月足矣!”策曰:“更乞一勇将为前部。”云长便问帐下何人愿往,言未毕,帐外进来一人,彪腹虎躯,英气逼人,顶盔贯甲,全付披挂,拜伏于地,高声曰:“小将愿往。”众将视之,一齐都笑,来者乃凌操之子凌统是也,年方十七。凌操叱曰:“小儿无知,汝尚年幼,安能当伯符辅弼?可速退。”凌统抗声曰:“父亲请暂息怒。窃闻甘罗十二拜相,有志不在年高;昔日主公年方十八,五闯连营,单锤断巨碑,退黄巾十万,天下闻名;周郎周公瑾十七拜将,临江用计,巧取寿春,令袁术之辈不敢正视我军;江夏陆逊,年不满丁,孺子为将,破荆州数万水军,天下震动,以此论之,儿真非年幼者也!吾闻孙将军初阵之时,年亦与统相当,愿效见贤思齐之意,随伯符将军驰骋沙场,斩将夺旗,方遂男儿平生之志!”众将闻言,皆壮其志。策闻曰:“敢试练否?”统扬眉曰:“有何不敢!”云长大喜,便命众将一起出辕门,看策与统试练。
    策绰枪上马,直至辕门,大呼曰:“凌统何在。”统大声应诺,持刀直取孙策,二将于辕门前盘旋大战。交手八十合,无分胜负,但听中军鼓声大振,士卒彩声连连。云长大悦,谓凌操曰:“此子真初生之犊也!”又战五十合,策便教且住,下马施礼,大喜曰:“真吾对手也!”统亦下马曰:“伯符公故意相让耳,唯愿公日后教之。”两人一起大笑,相携往将台而来。云长笑曰:“吾军又添虎将矣!”以统为校尉,就命策军前部,克日起行,来战袁术。
    却说博在南海,闻周瑜、关羽两军尽出,喜谓众将曰:“吾兄与周郎不负所望,真吾之知音耳。”便命整点大军,辞别吴广。广闻博将去,率众渠帅野地设宴,相送博等。
    是夜,歌舞鼎盛,篝火熊熊,各尽一欢。越人尽出荔枝、菠萝、龙眼、芒果等珍果待客,百越之地,狸猫为羹,蛇虫做盏,虽无龙肝凤脑,端得是奇珍异味;又有青红米酒醉人,复得越女婀娜悦目,众将于百战余生之后,享此大乐,不由尽皆大醉。博看罢张飞、吴广二人猜枚,飞屡负,暴跳如雷,众皆大笑。博持觞,不觉微醉,忽听耳畔有人隐约而歌,博孤身循声而去,但见丛林之中,紫衫翩翩,效越人之舞,佳人如花,环配玲珑,皆做乐声,紫衫女轻舞曼吟,风姿无限,博尽觞中之酒,不由大醉,作歌和之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又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紫衫女轻笑曰:“哎哟,你还会做诗啊,失敬失敬。”博亦笑曰:“不敢掠美,这是后代一个叫李白的酒鬼写的。”紫衫女曰:“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真是好诗啊!”博曰:“我却喜欢那两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每次出现,总是很快就走了。我原本很想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能办到那么多神秘的事情,你的背后有谁?其实,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若是见不到你,不能同你说话,看不到你笑起来的样子,我就会一天天在思念的黑暗里,让寂寞吞噬了我的生命。我想珍惜见到你的每一分钟,把心里的话告诉你,没有你,有万里江山有什么用?没有了你的注视,有那么多人尊崇我又有什么用?”紫衫女面现红晕,不知所措,嗔曰:“你喝醉了吧!这么多话?”博乘醉向前,轻持佳人之手,低眉问曰:“告诉我,你的名字?”对曰:“他们说我姓李,他们叫我巧儿。”其声如蚊吟,细不可闻。博轻拥李巧入怀,但觉怀中一挣,便既不动。
    明月如钩,朗星漫天。月色有心,轻浴一双璧人,星光静谧,看护有情众生。呜呼,安得令干戈止息,烽烟消散,安得令我中华儿女永享太平盛世,安得令天下有情人尽享此宁静一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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