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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难诸葛二堂施令 困卧龙三江扎营
第十一回  难诸葛二堂施令  困卧龙三江扎营
    话说周瑜见劝降不成,顿然心生杀机要将诸葛亮剪除,以绝后患。旁侧的鲁肃看得清楚,听得明白,急得在连连摆手。后来被他想一条权宜之计,要紧对周瑜说:“都督,钢刀虽快,不杀无罪之人。若然杀去孔明,吴、刘两国终成冤家,势不两立,就是下官在刘备面上也难以交帐。目前,大敌压境,正是用人之际。孔明才学渊博,智谋过人。都行无故杀人,江东百姓难以信服,人心难平。不如明日堂上发令出兵,发一令箭给孔明,叫他为都督办些事情,倘有差池,轻则训责,重则斩首,以正军法,则名正言颀。都督意下如何?”
    鲁肃真是个老好人见两位大贤才不睦,从中调和,既缓和了周瑜的情绪,又让孔明有去三江口指挥作战的机会,并促使他们在共破曹兵时通力合作,于国于家有益。
    周瑜听完鲁肃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趁发令将孔明拉至三江,将其软禁,我再见机行事。老实说,军营中要借故杀人如同割鸡,何愁杀不了孔明。两人谈妥,鲁肃回府,各自安歇。
    一宵已过,直抵来朝。文武纷纷聚集帅府二堂,等候周瑜调兵遣将。周瑜堂上坐定,文武见过,两旁站立。
    此时,诸葛亮到。孔明明白,今朝不能不来。因为自己到江东来的目的就是要一起参战的。虽然知道来到此地没有好处,但也只好来。
    周瑜见孔明踏上来,杀性复萌。心里想,诸葛亮你今朝来到二堂,我就发一支令箭给你,弄得你寝食不安。尤其作是一个文弱书生,习惯于坐着办事情,今天我就不给你座位,让你立在旁边恭听将令。这叫“下马威”,先给一点颜色你看看。
    此时孔明的一举一动全被周瑜严密监视。孔明虽然有所防范,但对周瑜的用心还未察觉。现在见周瑜的两眼盯着自己,然后又一转,孔明已经看出这眼神中有名堂。不过孔明神态自若,缓步走到虎案之前:“亮见大都督有礼。”
    “啊!先生少礼,本督还礼不周——”
    孔明听到周瑜这说话的语气和故意拖长“周”字的音调,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客来请坐,客去不送,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礼节。何况他一家堂堂都督,门庭荣耀,每日里车马盈门,宾朋满座,这种礼节熟而又熟,哪有说话拖了腔,断断续续,客人来了老半天才关照摆座请坐的?别人说一声“有礼”,总归回一声“还礼不周,请坐了”。孔明晓得今朝周瑜不给我坐了,非但今日无座位,以后每逢设帐一概站立。孔明想,不是我立不动,如果就是今天立一次,那就马马虎虎,挺它这么一挺。但不过今天立开场,下次还要立。这样立到何时?破曹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只怕立到败曹操,我也不行了。今天我只有先发制人,看他怎样。因此,不等周瑜的话音落,已经开口接了上去。“哦哦哦……谢大都督。亮告坐了。”
    “啊?——来啊!摆座位,先生坐了。”周瑜先是一顿,对着孔明看看,心里想,世上无难事,只怕老面皮。我又没有叫你坐,你告什么坐,坐到哪里去呢?现在既然说出“告坐”,我也只好顺水推舟,给他摆座,免得周围诸多文武说我留量小,眼里客不下人。
    孔明告坐,后说请坐,只有孔明与周瑜说得出,做得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复杂关系,除鲁肃之外,很少有人能搞得清。真是前世的对头,今生的冤家。
    手下摆好座位,孔明坐定之后,一手撩须,一手摇扇,闭目养神,听候周瑜发令。
    周瑜见孔明坐定,心里想,孔明的用兵比我高明,我的令箭发得好坏与否,只要看他的神色如何,便知今日发令怎样。周瑜中央端坐,面前虎案之上安放两叠安营图,一对虎目环视四周,略提高嗓音说道:“两旁众位,本都督奉令驻扎三江,与曹贼作战。今日布置将令,众位听了。”
    大家听见周瑜说话;知道要发令了,因此二堂之上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无数双眼睛一齐盯着都督。只见他在令架上拔出令箭一支,虎案上拿取安营图一张,对武将班中一看,叫一声:“兴霸将军听令。”
    “都督在上,末将甘宁在此。”只见武将班中跨出一员大将,三十余岁,年纪尚轻。他立平地八尺,腮下无须,浑身金盔金甲,腰悬鞭、剑、弓、箭,另外插好两柄短戟,三尺六寸,足蹬虎头战靴,成风凛凛,气宇轩昂。他姓甘名宁,字兴霸。过去曾在长江里做过强盗,后来投奔黄祖,黄祖死,再助江东。水陆本领超等,尤其是水战,更是江东数他第一。
    “本都督付尔将令一支,带兵三千,安营图一张,为水军头队正先锋,照安营图上安营扎寨,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甘宁接令在手,到外面点兵三千,手抱一条丈四画杆方天戟,跃身上马,赶到三江口。长江开阔地带六十里,以三十里江心作为界限,防备外寇。此地江边界是沙土,不似陆地上泥土抚松,很难扎营。只见战船上大隆隆,对着江边的水里轰击,直打得水面上淤泥翻滚,污秽飞溅,然后将一批批木桩夯下去,待到泥砂渐渐沉下去,木柱也就牢固了,方始在木桩上铺好木板,钉好顶篷营帐。四周插好旗幡,布满刀枪剑戟,“孙”字旗高挑,“吴”字旗飘扬,中间一面大旗,上面书着“江东水军头队正先锋”,中间一个“甘”字,迎风飘荡。面对赤壁,一座水营巍然矗立。暂且不表。
    却说周瑜见甘宁退出,第二支令箭随即拔到手中,喊一声:“韩、周二老听令。”
    韩当韩公琪、周泰周幼平两个老将都是年迈花甲之人,目前还是老当益壮。听得与曹操作战,精神抖擞。特别是周泰,过去曾经救过孙权的命,他一手抱着孙权,一手抵敌三十余名匪徒,身被几十刀,劈得皮开肉绽,竟象雕像一般。三国时期有一名医华佗,他对忠人孝子用良药治之,对奸人贼子以毒药蒙之。扬善抑恶,更兼医道纯熟,深得人民敬重。他耳闻周泰创伤,知道是个忠臣,特地赶到江东医治。周泰自此康复如旧。现在,两老都是银盔银甲,雪白的须髯铺满胸膛。听得周瑜叫唤,从容踏出:“韩当在!”“周泰有!”
    “本督付尔等将令一支,各人带兵三千,为水军左右先锋。安营图一张,在甘宁水管左右扎寨安营,不得有误。”
    “得令!”韩当说。
    “遵命!”周泰道。
    周瑜见两员老将接令退出,又拔令在手,高呼一声:“老都督听令。”
    老都督程普,自觉年事已高,不堪当此大任,见周瑜德才兼备,有谋有略,故而早早让位于他。听得周瑜喊他,稳步从武将班中走出。
    周瑜给程普将令一支,安营图一张,带兵三千,命他在甘宁大营之后安置置帐。程老接令而去。
    然后,周瑜又命潘璋、董袭二将,各带三千兵,在程普大营左右设帐。二人接令退出;又命吕蒙带兵三千,安营图一张,在程普后面扎营;再命蒋钦、陈武二将,各带三千兵,安营图一张,在吕蒙大营左右安插。众将接令,纷纷退出。一座水营令箭发完,周瑜回头对着孔明看,到底这座营扎得如何。
    诸葛亮坐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觉得周瑜确实非比寻常。这种水营要是扎不好,十万百万的人也难以派用场。现在只用二万七千兵,布置得似九宫八卦,四通八达,严严实实,首尾相顾。就象下棋一样,子虽不多,主要靠指挥者灵活安排,布得开,收得拢,疏而不散,多而不乱。只怕子很多,布局不当,象一把散沙,要想搬救兵都来不及。现在这座水营,外人不可去碰它,每个地方都有频繁的联络。一碰到它,二万七千兵就好比一张网,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连应付都来不及。因此,孔明连连点首。
    周瑜见孔明点头,知道他很赞成。因此,重又拨出令箭一支,站了起来。因为名义上他是大汉军师,到此两国联兵,要对他恭敬一些。对着孔明喊道:“啊!先生听令。”
    孔明早就知道自己也有令箭的,而且不是太平令箭,必定麻烦得很。但又不能违令。所以也从座上抬身:“都督,亮在此。”
    “吴、刘两国联兵,望请先生相助江东一臂之力。”
    周瑜这句话凶就凶在借你孔明之手,打你孔明的嘴巴。因为两国联兵是你孔明提出,你们刘家至今未发一兵,沙场作战全靠我们江东将士。既然你们不出兵,那只有让你孔明来出计。
    “将令一支,为水军参谋官。”周瑜又说让
    单单这一句话,长江破曹的重担有一半落到了孔明的肩上。因为在汉朝,军事上有两种参谋:一个是陆军参谋,一个是水军参谋。从作战的内容来看,陆战,水军参谋负担轻;要是水战的话,水军参谋的责任重。此番与曹操作战,以水战为主。那末,孔明肩上就要担负一半以上的责任。不过,孔明想,任凭水军参谋担风险,困难重重,我绝不能面露难色。因此,伸手上去接令。
    “且慢!”周瑜见孔明伸手接令,要紧把将令向背后一缩。他知道这点事情孔明足以胜任,自己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孔明太平。这样,时间一长,他心疲力乏,干错了事情,我就能将他杀掉。
    “兼理长江总巡哨。”周瑜再说道。
    这样一来,又卸下了周瑜肩上二分责任。不知底细的人以为周瑜谦虚,将紧要之事全委托诸葛亮。殊不知,这是周瑜的险恶用心。孔明一身兼二职,既要掌管与敌作战的军机大事,又要夜以继日地注视江面动静。水军,一昼夜有四  哨,每批换哨之后,总巡哨要驾船在江面上兜一圈,看看可有敌人要来突然袭击。尤其到了下半夜,风大浪急,人又疲惫不堪,日脚难挨。况且两军对垒,口令时常要更换。一天、二天还可支撑,到败曹操真是艰苦万分。孔明想,周郎啊!你太心狠手辣,竟要置我于死地。不过再一想,哎!创天下不是一帆风顺的,吃不消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顶。所以,重又伸出手来去接令。
    不料周瑜又把手一缩,说一声:“且慢!”
    孔明想,我只有一条命,随你的便,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变出来。
    “有话听了:无事离舟登岸要斩。”没有事情只能一直在船上,私自离船,叫擅离职守。违背将令要斩。
    “有事传唤不到要斩;敌人探营要斩;敌人偷营要斩;将士懈怠要斩  巡哨不周要斩……”
    一连串的斩声,根本不象在都督堂上,倒象进入了屠宰场。孔明听完,只得苦笑几声,心想,你只管斩!斩掉我,你凶;斩不掉,我凶。难怪今后孔明三气周瑜,气得他吐血不止,孔明还是盯牢他不放。虽然孔明也似乎太过分,其实,回想到今天的周瑜,其手段之毒辣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幸得今后“草船借箭“,孔明才有喘息的机会,放心休息三天,不然真的吃不消了。
    周瑜说到此间,方才把手中这支令箭交给孔明。先生接令在手,起身走出都督府。先生一到三江口,就找人准备了一只总巡哨船。从此以后,他饮食起居都在这只船上,开始了“一叶扁舟寄江东”的既暂短,又艰难的长江生涯。其实,这只船并不小,有中舱、内舱和外舱,船头船艄常有二、三十人巡视。又命手下迅速做好一面大旗扯在船头上,官衔实在不小,远远超过周瑜、胜过曹操。旗上一行醒目大字;“大汉军师中郎将、长江水军参谋官、八十一州总巡哨诸葛”迎风飞扬。先生想,即使今后死,也不算默默无闻,风头出足。但看来是周瑜要我死,此乃死出风头!
    再说周瑜遣发各路水军完毕,又拔令在手,叫黄盖听命。老黄盖跑上前去,都督命他带兵一万,为粮队官,没有安营图。黄盖想;别人都有安营图,偏我没有,不知何意,可是周瑜在掂我的斤两。其实周瑜认为,老将军是江东的三世旧人,久经沙场,体验丰富,不需再要别人指点,让他自己选择安营地点,这样可以得心应手。不料老将军误会了。他想,你既然不给我安营图,我也不来问你,好得前几天在“迎宾馆”结识了一位高士,本领比你大,让我去请教他。因此,也不搭话,接了令就走。
    老将军来到三江口进见孔明。孔明见黄盖到此,要紧问他到此何事。黄盖说,刚才接任粮队官,责任重大,而安营图没有,安在哪里又没有暗示,不敢冒昧安营,特地前来请教先生。孔明说,老将军当粮队官,可知道曹操有多少大粮?取胜敌人全靠知彼知己。黄盖被孔明这么一问,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摇头,表示不知。孔明说,曹兵每人每天两升米,共有一百万兵,要吃八十天,平均每天要吃二百几十万升大十,八十天要囤积大粮一百六十万石,这些大粮都在离开赤壁九十里路的聚铁山。聚铁山有曹兵十万,大将四十二员。每天吃掉一点,就运来一点,总之不少于一百六十万石。黄盖心中暗暗佩服孔明,把敌人的底细全部摸清。孔明又对他说,老将军,这里也有两座山,靠左五里叫西山,靠右五里叫南屏山,请你老将军将粮队安在西山背后,一则敌人不知道,二则即使知道,也无法看到,更不可能劫粮。黄盖在心中暗暗称赞孔明确有道理,新来乍到,对这里的地理就很熟悉,真是奇才。就是我们这种老江南,也未必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叫吃啥饭,当啥心,我们做大将的,只要冲锋陷阵就可以了,做了军师,就要多操一份心,别人想不到的东西,他要注意。孔明再提笔画了一张安营图给老将军,并对他说,按照这张图安营,万无一失,晚上只管高枕无忧。敌人来偷粮,到了营前跑不进去。即使偶然跑进去,也无法逃出来。老将军听完,连连道谢。
    那末,诸葛亮为什么要如此帮他的忙呢?俗话说,“行得春风收夏雨。”他久闻江东黄盖老将军是个忠厚之辈,德高望重,而且性格直爽。今日孔明肯如此敬重他,悉心指导他,今后他对孔明是有求必应,尽力而为。果然如此,以后孔明“草船借箭”为难之时,全仗老黄盖几十条船相助,否则后果难以设想。这就是孔明预先打好的埋伏。当然,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种人就是有事有人,无事无人,有的甚至是帮了他的忙,到后来反而过 影吻 ,思将仇报。所以要看是怎样的人。
    现在,周瑜最后发陆军令。陆军头队正先锋太史慈,今年三十二岁,过去在黄祖手下为将,曾与小霸王孙策恶战过,本领高强。前三国有一回书.叫“太史慈酣斗小霸王”。后投顺江东,大将中屈指可数、现在,周瑜命他带兵三千,付安营图一张。太史慈接令退下。再而徐盛、丁奉两将为左右先锋,各带兵三千,安营图各一张,按图上安营。两人退下。后营大将吾粲,一部《三国》中,这位吾将军一世不走运,本领虽好,可惜周瑜不十分重用他,可谓英雄无用武之地。命他带兵三千,安营图一张,吾将军接令退下。又命凌统为中军大帐守将,带兵三千,安营图一张。凌统与甘宁有杀父之仇,他的父亲在甘宁的箭上丧命。不过那时甘宁还在黄祖手下,各不相识。现在,虽然都在孙权帐下为将,两人都年轻,总因宿仇未消,凌统时有复仇之心。因此每逢作战,总要将他们分开,以免自相残杀。周瑜将陆军布成一个金、木、水、火、土五方大营,命鲁肃为陆军参谋官。因为是以水战为先,所以鲁肃这个官最无责任。而且到了三江口,周瑜本人坐镇陆营大帐,鲁肃更是不用过多操心。但鲁肃是个要紧人物,三江口少不了他。其余文武,周瑜点一些,到江边随军听用。没有得到令箭,又没有点到的文武都留在南徐。周瑜再把鄱阳湖操练精壮的七万军兵,全部带至军前。然后辞别孙权,离开南徐来到三江口。
    等到周瑜来至江边,水、陆、粮三座大营安扎完毕。周瑜坐帐收令,命各将回营谨慎镇守。大都督传令退帐,众将回营。
    周瑜来到寝帐坐定,把水、陆两张总安营图重新放在台上仔细观看,趁现在还未交战,检查一下扎营可有破绽;因为扎营的好坏,宜接影响到作战的效果。可是他从水营图寻到陆音图,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一无破绽,因此十分放心。
    正在此时,外面一声痰嗽,走进来陆军参谋官鲁肃。他到了三江口,先放本帐起居等准备停当,然后来见周瑜:“都督,下官有礼了。”
    周瑜见鲁肃到来,心想,来得及时,让他看看这图上可有破绽。这叫一人没有两人智。“子敬,你观看此图可有破绽否?”
    鲁肃允了一声,跨上几步,一手撩须,一面对着图上望去。看了一会,不见破绽,他放声大笑:“哈哈……都督不愧为小辈英雄!这两张安营图十全十美,一无破绽。”
    周瑜听他这么一讲,心里想,这个踱头,看都没有看清,却来奉承我几句,我最希望有人能看出破绽,然后再作更改,这样就无懈可击了。再反过来一想,我身为都督,作出这样的安营图也进行过缜密的思考,纵然有什么漏洞,一般的人初看一下也不一定看得出来,定要才能比我好的人才可以找出来。不过江东诸文武中有哪一个胜我周瑜的呢?有是有的,但是不能给他知道,如果被他看出,肯定要讥笑我,一个人所做的事情中,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总有些差错,倘然这些差错不弥补上,就可能被人钻空子。尤其战场之上,稍有不慎,定遭祸殃。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非同儿戏。诸葛亮他本领比我好,又非江东人,我何不将安营图送至船上,叫他指点,若有破绽,命他大笔更改,待其落笔图上,我便立即召他上岸,当面质向他,为何末奉将令,擅改都督营图?该当何罪?他肯定要说送图人叫他大笔更改。我就可以说,你身为主将军师,如何肯轻信旁人之言,定是蓄意篡改,扰乱军心。这样,他便无言可对,我就能将他斩首。今后刘备到此交涉,我就以安营图上墨迹为凭,与其质对。刘备虽然知道孔明死于非命,也无可奈何。这一计真是一箭双雕,既改了营图,学到了本领,又杀了孔明,剪除了后患。
    赤壁之战,实质主要是讲的“东吴十计”。这十条计策不完全是对付曹操的,其中有些是杀诸葛亮的、害刘备的。总之,满十条计,赤壁就烧,不满烧不起来。今朝这是第一条,名谓“诱人犯法之计”。就是骗取诸葛亮上当、犯法,然后将他杀掉。
    周瑜想定之后,就将两张营图卷起,拿在手中,叫一声鲁肃:“啊!子敬。”
    鲁肃在旁哪里知道周瑜的不良用心,听到叫喊,要紧应允:“都督,下官在此。”
    “你把这两张安营图送到孔明船上,给他观看,若有破绽,令他大笔更改。”
    老实人看问题总是往好的方面想,见周瑜这样谦虚、诚恳,以为周瑜虚心好学。心想,多交往交往诸葛亮,你今后有得长进哩!老实讲,你是我的老朋友,诸葛亮是我的新朋友,都有盖世奇才,不过我心里明自,若论本领,诸葛亮确实比你大得多。既然你愿意结交他,那末我一定从中周旋促成。对!让我将图案送去,说过:“下官明白了。”
    鲁肃从周瑜手中接过图卷,放进自己的袖中。从前的服装与现在不同,袖口大,不拘何物,能放则放,好比现在的大口袋一样。那末,鲁肃在赤壁之战这段时间里,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呢?通俗地说,就是掮木梢。周瑜把木梢叫鲁肃掮到孔明处,而孔明又叫他把木梢掮回去给周瑜。掮来掮去,直要掮到赤壁烧,曹操败。确实忙忙碌碌,不亦乐乎。今朝开始,掮第一根木梢。鲁肃辞别周瑜,兴冲冲地来到江边。抬头见一座水营稳稳地扎在那里,固若金汤;水中大号战船、二号战舰排得城墙相仿;江面上巡哨小船星罗棋布,浪里钻、水上飞穿梭不绝。白浪滔滔,无边无际。好一派森严壁垒、众志成城的景象!鲁大夫收转目光,朝四下里搜寻水营参谋船。不远处大旗猎猎作响,参谋船就在近岸停靠。鲁肃对江边小船招招手,高声喊叫:“来啊!”
    巡哨小船上的水兵看见鲁大夫叫唤,要紧划到跟前:“鲁老,传唤小人等,有何吩咐?”
    “费心摆渡下官到参谋船上。”
    今朝是新开张,一切都无章程,不知鲁肃找谁,所以要问一个明白。以后只要鲁肃到江边,小兵不用多问,便将鲁肃送到大船上,无须赘述了。
    现在,鲁肃离岸登舟,片刻已到参谋船边。参谋船船头高,船身大;巡哨船又小又低,大将们纵身一跃可以蹿上去,鲁大夫文质彬彬不会跳。大船上就放下一条舷梯,让大夫跨上大船。鲁肃快步来到中舱见孔明正坐在那里,起手一拱:“军师,下官有礼。”
    孔明见鲁肃到,把手招招:“大夫坐了。”
    “下官告坐。”鲁肃在旁坐下。
    “请问大夫到来何事?”
    “军师听了,水、陆两张安营图在此,请军师观看。若有破绽,请大笔更改。”鲁肃说罢,从袖口中摸出两幅图来呈给孔明。
    诸葛亮接图在手,然后铺在台上仔细观看。鲁肃立在背后一起观看,只见孔明对着上面一张水营图微微点头。鲁肃想,这是赞同的意思,没有破绽。一会儿又见孔明把陆营图翻到上面,看着并不时地摇头,鲁肃明白,图中有破绽。要紧问:“军师,图中可有破绽么?”
    “极大的毛病。”
    鲁肃想,刚才我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毛病来,被他这么一看,就有破绽,到底是诸葛亮才学深奥。真是玉不比色,一比便知高下。又问:“毛病在哪里?”
    “大夫看得出否?”
    鲁肃想,看得出我也不来请教你了。因此回答说:“下官才疏学浅,难以看出。”
    “要你看出十分容易。”
    “那请讲吧。”
    “不须多说。”
    “不讲下官怎能知晓?”
    “来啊!”诸葛亮一声吩咐,进来一个手下人。孔明命他将旁边一只台子搬过来,同刚才一只并在一起。然后又命他退出。孔明再把两张图都放在大台上,陆营图在前,水营图在后,两图连接。这样,两张图就家两座大营一样出现在眼前。
    鲁肃见孔明摆好营图,走上一步凑过身来对整个两座大营仔细一看,只觉眼睛一亮,一个大大的破绽在他眼前晃动,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啊!军师,莫非这水、陆两营不能联络?”
    “正是。”
    鲁肃想,对了,就是陆营距离水营太远。倘然敌人打陆营,水营来不及营救;打水营,陆营来不及接应,无形之中两营都很孤立,削弱了自已的兵力。这确是一个非常大的毛病!不能等闲视之。所以说道:“那要将陆营拆除,再扎近些。”孔明说:“未曾开战,先拆大营,于军不利。”鲁肃想,破绽找了出来,却无法补救,这倒又是麻烦的事情。所以,他又心急起来,问道:“这便如何是好?”孔明说:“周郎好枉空!”鲁肃不懂军师何意,又问道:“他枉空什么?”孔明说:“缺少一件紧要东西。”鲁肃问道:“何物?”孔明说:“将台一座!”
    鲁肃直到现在才大彻大悟,要弥补样一个过失,只有用这个办法最妥当。的确,周瑜一点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心里想,都督啊,你的用兵可算不错,怎么连一座将台都会忘记呢?真是枉空啊!其实周瑜一心要害孔明,没有心思想到这些,这是一时的疏忽。
    孔明又对鲁肃说,大营不须拆去,只消在水、陆两营中间的江边上,筑造一座高大的将台,命手下在将台上日夜了望。如果敌人要来偷袭,上面看过去一目了然,便可早作准备。这样不就可以使水、陆连接遥相呼应了吗?
    鲁肃想,对啊!都督叫我到此,就是为了这事。既然现在看出破绽,那趁势叫他当场画下这个将台,我回去复命更方便些。因此要紧说道:“来来,费心先生画上这么一座将台。”
    孔明立即吩咐手下端正笔砚,自己提笔在手,舔得笔饱,磨得墨浓,笔头朝着二图中央正要点上去。如果笔头着纸,那就人头落地。况且在图上画这么一座将台,更是杀之再杀,完全中周瑜的圈套。现在笔尖离纸不远处,孔明突然收住笔杆,两眉紧皱,两道目光直盯着水、陆安营囹,心里想道:奇啊!此等重要之物,缘何轻易离身?要是被人偷盗而去,江东底细全部透露,倘然敌人趁势掩杀过来,这好几万精锐之师尽付东流。既然诚心请教于我,何不叫我上岸会晤,却命鲁肃一人赍图而来?再者,此图是鲁肃自作主张叫我更改,还是周瑜的意图?这里大有文掌。归根结蒂,如果周瑜在我旁边,叫我添上几笔,那我但写无妨。现在只有你鲁肃一人在此,出了事故谁来作证?想到这里,孔明回头问鲁肃:“大夫,这两张安营图是大夫叫亮观看,还是周瑜命你拿来观看?”
    鲁肃根本想不到在这两张图上有性命进出,弄得不好孔明要蒙受不白之冤。他一心想让孔明快些将图画成,可早点回去复命周瑜。因此,他不假思索地对孔明说:“军师,此乃都督命下官来请先生观看。若有破绽,大笔更改。”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孔明看看,意思是,这是周瑜亲口叫我来的,不是我自作主张。
    先生不等听完鲁肃的说话,身上的冷汗已经直淌地淌了下来,忙不迭将手中的笔放到台上,心中暗暗叫一声:喔呀,好险哪!
    鲁肃见他非但不画,反而将笔搁了下来。要紧问道:“先生为何不画?”
    “你这踱头!”孔明想,你这个人到现在还未看出其中玄妙,实在糊涂!再不骂你,我的脑袋要搬场。
    鲁肃哪里知道周瑜唱的是一出什么戏。好端端将我辱骂,难道我人老实,就该被人欺侮?抬头见孔明的面孔毕板,根本没有寻开心的意思。因此,他感到十分奇怪:“为何将下官辱骂?”
    孔明想,我也明知你并不是要来害我,是上了周瑜的当,掮他的木梢,尤其是为了我和周瑜的关系,真是一片诚心。也正因为你忠厚而容易上当,所以骂你一声踱头,以示警戒。故而对着鲁肃说:“尔且听了,安营图是营中之要物,未奉将令私改图案,若然周郎反目,定杀不饶!此乃是一条‘诱人犯法’之计也!”
    “哦哦哦!乃是‘诱人犯法’之计呀?”鲁肃恰似在梦中一般,惊呆不已。
    “正是。”
    “啊呀!下官不知,下官真的不知。”他嘴里讲,心里不但吃一惊,而且马上在埋怨周瑜不够朋友,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他不该将这木梢叫我掮。幸得孔明先生宽大为怀,不然的话,定要误以为我与周瑜串通一气,暗中伤人。因此他越发着急起来了:“这…便如何是好?”
    晓得是计,就不去中他的计。孔明说道:“原封不动。亮来另画一张。”
    鲁市见孔明这般地细致。心里想道:棋高一着,扎手缚脚。只要图上不留半点墨迹,周瑜就不会碰孔明半根毫毛。连连点头:“是啊!来来来!把图拿来。”
    先生将图交与鲁肃,鲁肃将其一卷,重又放入袖中。孔明展笺挥毫,无多片刻将一座将台画毕,拿到手中端详一遍,可有差指。
    “拿来吧!”鲁肃见将台画好,伸手要接。
    “且慢!”孔明把手缩回,回答鲁肃说:“大夫听了,你去回复周郎,此画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当其废物焚烧便了。”
    鲁肃想,你的东西乃是稀有之物,觅都觅不到,周瑜见了肯定奉作至宝,岂会付之一炬!因此笑道:“先生何必如此客套。”
    孔明想,这不是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事情,遇到周瑜这种人,我不得不留有余地,伸一条后脚。孔明这才将画卷送至鲁肃手中。
    鲁肃接图在手,同样放进袍袖,心里惦记着早些回复周瑜。又问孔明道:“先生可有别的话么?”
    “别无它事,还请在后少为此事!”
    “哈——”鲁肃自解自嘲地笑了起来。心里想,我没有害你之心,下次再也不会上当了。鲁肃辞别孔明,摆渡上岸,回大帐见周瑜去了。
    孔明送走鲁肃,回舱让手下人收拾笔砚,放好台子。独自坐下,心有余悸,想道,今日险中周瑜之计。老实讲,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他一计不成定生二计,岂能就此罢休。我在此孑然一身,形单影只,又不可上岸,他们在岸上干些什么,我一点不知道。总要想一个办法,到岸上去打探打探。想到这里,先生传令手下人都到舱内集中。船上的手下听得军师传唤,不敢怠慢,一齐来到舱中听候 愿馈 孔明举目对面前的手下从头至尾一个个看下来,只见其中被人叫作王四的手下站在那里,孔明注目片刻,命其目下,然后叱退其余手下。众人—一退出。此人原姓王,排行第四,三十左右年纪。孔明自到船上,见他为人倒还诚实,伺候殷勤,有心将他留在身边做个心腹耳目。因此开口对他说:“王四,尔要做官了。”王四听先生这么说法,有点莫名其妙,便问道:“军师,我乃船上之人,倘有温饱,心已满足,何敢企求富贵?”孔明说:“若云富贵,实是翻掌之易。只须从今以后听我调停,与我上岸打听风声。”王四想,上岸打听消息倒是一个好差使,来去自由,不知要打听什么消息,开口问道:“打听什么?”“不管什么消息都要的,凡是耳闻目睹的,都要回来报禀与我。”孔明想,我被周瑜软禁在船上,无法上岸。现在只要王四上岸,就能听到一些风声,我再凭着这些只言片语,推算出江东局势的变化。王四听说有官做,又问道:“你怎言我有官做呢?”孔明反问道:“我的主人是哪一个?”王四要紧回答道;“谁都知道乃是当今的皇叔。”孔明再说:“皇叔为重兴汉室,不久必为圣明天子。倘然尔能忠心皇叔为本军师打探消息,待到破曹之后,回转江夏面见皇叔,高官凭选,骏马任骑,封官进爵,提禄无穷矣!”孔明讲这些话,并不只是为了稳住王四的心。现在王四听了,自族高兴得心花怒放。孔明又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了。你要谨守机密,不可泄漏。”王四喏喏连声。等到借东风,孔明逃回江夏郡时,果然把王四带了回去,后又派他在辕门上做个报信的,美其名曰“传宣官”,但比起船上的差使要好得多了。下来等到孔明三气周瑜之后,庞统到荆州相助刘备,在辕门口正巧碰着王四。庞统自以为是凤雏,眼睛长在额头上,王四以为自己是辕门上的传宣官,眼睛也放到了头顶上,两个人一碰头就生出一段事来。此事以后再提。
    再说鲁肃从船上下来,将刚才的事情和孔明的话儿又重新回味一遍,然后朝着大营住帐大步而来。
    此时,周瑜正坐在营帐中洋洋得意,猜度着子敬此去将营图给孔明看过,孔明已将大笔改动;现在子敬可能已离舟登岸,朝这里走来。我也可以动手将孔明斩了。只听得耳边有人叫唤:“大都督。”周瑜抬头一看,果真是鲁肃踏进帐来。要紧招呼一声;“子敬来了。”
    “下官来了。”
    “可曾给孔明观看?”
    “与的。哈哈哈,在这里。”
    鲁肃边说,边从袖口中拿出安营图来是与周瑜。周瑜接图到手,要紧放到台上,从上到下,反反复复仔细察看,不见图上沾染墨迹,原物奉还。重又问道:“哎,子敬,此图究竟可曾与孔明观看过否?”
    鲁肃自从听了孔明的说话之后,信疑参半,故而一直注意着周瑜的言谈举止。现在见周瑜盯着图上东寻西找,又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可曾给孔明看过,完全明白了周瑜的别有用心。幸得孔明为事谨慎,未落圈套,否则来不及了。鲁肃心里已经有了气,回答道:“都督,孔明已经看过的了。”
    “可有破绽么?”
    “有一个大大的漏洞。”
    “破绽在哪里?”
    “大都督看得出否?”
    周瑜想,要我看得出破绽,我何必老着面皮去请教他呢!所以说道:“本督才疏学浅,看不出。”
    “要你看出十分容易。来啊!”
    鲁肃完全学着孔明说话的样子,命手下搬过一只台子,两只拼在一起,然后将水、陆两图按前后放好。“请都督观看。”
    周瑜被鲁肃这种举动弄得一时不懂是什么意思。心想,难过两只台子拼了起来就能看出破绽了么?因此他一手撩着头上的雉尾,一面张大了眼睛对图上看去。“慢!莫非水陆两军失去联络?”
    “是啊!”我能看出来,你肯定一目了然。不过这说明了你周瑜与孔明相比还略逊一筹。
    “将陆营拆去,就近筑造使了。”周瑜说。
    “未与曹操交兵,先拆大营,于军不利。”
    “这便如何是好?”
    “大都督,你枉空啊枉空!”鲁肃故意将手指头回到周瑜的鼻子前。
    “本督枉空什么?”
    “缺少一件要紧的东西。”
    “何物?”
    “一座将台。这将台何在?”
    周瑜被他这一番数落,早已脖胀面红。心想,怎么这座将台会被我忘了?不过再一想,漏洞越大越好,我也越能杀人。便问:“可曾命孔明画这么一座将台?”
    “下官叫他画的。”
    “他便怎样?”
    “他辱骂下官踱头!”
    “为何骂你啊?”
    “他说安营图乃是营中的要物,来得将令私改营图,若都督反目,是要杀头问罪的。”
    周瑜听到这里,一颗心吊了起来,脸上由红转白,由白变青,煞是尴尬。他强作镇静地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他说原物不动,另画一张。”
    “在哪里?”
    “在这里。”鲁肃再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
    “取来。”
    “且慢。”鲁肃将手中图稿缩转。
    周瑜想,踱头刚去了这一会,倒从孔明那里学会了卖关子,问他拿取图稿,他竟摆起架子来,将手缩回去。
    鲁肃知道周瑜心里有点不快活,心里想,这也出于无奈,谁叫你用心险恶,陷害好人?孔明这样说,我就这样学。说道:“都督,这张图画你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当其废物焚烧便了。”
    周瑜想,孔明这个人做事面面俱到,一点不留把柄,而且留有退路,于我实在不利,因此接图到手。又问鲁肃:“可有别的说话?”
    “别的说话没有,叫下官往后少为此事。”
    “唉……”周瑜听完,知道孔明已经知己之心。所以一声长叹,说道:“孔明啊!孔明!本督不能将你斩首,非为人也!”
    完全被诸葛亮料及。周瑜非但不醒悟,反而变本加厉地要谋害孔明,冤家愈结愈深。鲁肃见周瑜计谋败露而大发雷霆,知道劝说也无用,只得摇头叹息,暂时退出。
    周瑜虽刚计谋未遂,得到孔明的图稿,也觉得是一大收获。杀孔明来日方长,破曹操是当务之急。他权衡利弊,将前事暂且作罢。所以命营中造备官速速在水、陆两营之间,按孔明的图稿立即建造一座将台。在此,后事先表:等到将台建造完毕,周瑜派一队军士,日夜不断,四批轮流在将台上观察敌情。一方面他乘隙煞费心思地想着谋害孔明的计策。何奈一时无计可施。
    傍晚时分。周瑜用罢晚膳,命手下人掌灯。
    “请问都督住哪里去?”手下动问。
    “本督出外巡哨。”
    手下人提灯笼,出侧营在前领路,沿着江边直往西山而来。路上巡逻小兵纷纷不断,见都督都躬立请安。周瑜将手招招,命他们小心谨慎,自己直到西山脚下。周瑜命手下一起登山了望,来到半山腰站定身躯,远眺对江赤壁,曹营之中火光冲天,照耀如同白昼,江边上刀枪纷纷,营垒迭迭。心里想,如此声势浩大,欲破百万曹兵,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再对自己三江低头一看,虽不及对江,但旗帐整肃,将士精勇,也足以 值 曹兵百万。周瑜偶尔回头对山下一看,只见西山背后一座大营,营头上一面“粮队官黄”字旗在火光中招展。周瑜想,当时我命黄盖为粮队官,并未付他安营图,老将军久战沙场,安营扎寨不须吩咐。果真不出我之所料,这营头安扎得何等隐蔽。粮草放在这里,不要说曹兵不能看到,即使是自已人不上山也根本看不见,又是何等安全。况且这座营帐安排得如此奥妙,严严实实,水泄不通,我身为大都督也从未见识过这是什么大营。老将军真是老谋深算,我周瑜不及他。好得现在是上半夜,时光尚早,何不去访访老将军,叨教一点老本领。周瑜下得山来。营前小兵迎接都督,进营禀报。黄盖出营,见都督已到,要紧上前打拱:“大都督,老夫迎接来迟,有礼了。”
    “老将军少礼。”
    “大都督请啊!”
    “请了。”
    周瑜走到大营门口,见这座粮营与众不同,营门无数,不知走哪一扇门才对。心里想,走错了营门,在属下面前脸上无光,所以呆呆地顿住了两脚。
    黄盖见周瑜踌躇不前,笑在心里。一则也在想着诸葛先生为人正直,并没有骗我,也说明他的用兵胜过周瑜,现在周瑜不懂入门途径,那曹兵更没有本领走进大营。既然都督不识此营,只有我来引他入门。所以,老将军携起周瑜的手,说一声:“大都督,随我而来。”
    黄盖与周瑜挽手同行,直往里面而去。一路行来,周瑜只觉路径曲折,方向难辨,标灯营火无数,一片通明。无多片刻已到中军大帐。黄盖放下座位,两人归座。黄老开口问道:“都督光临粮营,有何赐教?”
    “本督沿江巡哨到此西山,见老将军的营头扎得奥妙无穷,故而特此前来请教。”
    “啊!都督,老夫有何能扎此粮营,乃是一人所教。”
    “敢问是哪位能人所示?”
    老将军便将前因后果如此这般地说了个一清二楚。周瑜这才恍献大悟,如梦初醒。顿然,他又心生一计,欲置孔明于死地。
    不知黄盖与周瑜说了些什么,周瑜怎样定计谋杀孔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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