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 风流天子托幼主 绝代雄才佐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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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淫乐,掏空了曹睿的身体;垂危之际,魏宫展开了夺权争斗,司马懿闻诏,星夜赶回;病榻前,曹睿执手而泣……
却说司马懿领兵在辽东饱受风雨之苦,浴血平叛,曹睿在洛阳虑及前方粮饷供应,便停止了各种修建工程。但是,安闲了不几日,他壮年躁动的心又不安分了起来。对美色的渴望,使他倾尽了所有的精神、精力和精气,纵情地无忧无虑地在后宫淫乐,想尽了各种花点,创造了无数御术技巧,也掏空了他原本孱弱的身体。睁开眼,他声色狗马地享乐;闭上眼,却常常被恶梦惊醒。
这夜三更,突然一阵阴风袭入寝宫,吹灭了灯烛。曹睿在睡梦中一个寒颤惊醒过来。他推开怀中冰肌玉肤的美人儿,在惨淡的月色中,似看见毛皇后披头散发带领十数个宫人哭啼啼进来,围在御榻前抓着他要索命。曹睿见她死而复活,惊恐万状,大叫一声昏厥过去。自此,他染病在身,难理朝政,由中书监刘放、中书令孙资共掌枢密院大权,处理日常事务。
这一年,寒冷来的特别早,还是初冬时分,就降下一场大雪。一连几日,彤云密布,大雪纷飞。天冷,曹睿的,心更冷。他深感自己大限将至,就要舍弃这至尊的地位,华美的官苑,柔情的嫔妃,美味的佳肴,不禁无限伤悲。
他叫来了燕王曹字和齐王曹芳。不能再拖了,今天,他要立曹芳为太子。说起来,他迟迟不立太子,是因为曹芳不是他的儿子。他今年三十五岁了,像大多数帝王一样,因淫乱过度,虽嫔妃如云,却生不了龙子。他只好从曹氏家族中挑选了两个男孩,一个是齐王曹芳,一个是秦王曹询。
今天,八岁的曹芳被册封为太子。当下伏地叩头,行礼如仪。
曹睿摆摆手,召燕王曹字近前,抓着他的手道:“皇叔,朕今日拜你为大将军。芳儿还小,今后要靠你来辅佐他了。”
曹字是曹操庶子,没有秉承父亲一点遗风,生性宽厚、温和,又胆小。在这战乱动荡的年代,他亲眼目睹到政治斗争的残酷和复杂,自忖不如做为宗室藩王,只享受荣华富贵的好,便坚辞不受,道:“臣德薄才鲜,怎能当此重任?”
一旁的刘放、孙资都是司马懿的亲近好友,急欲举荐司马懿,便提醒曹睿说:“陛下,司马仲达平定辽东已在班师途中。”
“请陛下下令让他回镇长安吧。”没等曹睿回话,曹字就赶忙说道。他不想当大将军,但他也不想让司马懿掌更大的权。他认为司马懿有野心。一个人如果能耐太大,再有了野心,那就可怕了。
“好吧。”
刘放、孙资听了,心里凉了半截,待到曹字退去。二人忙抽抽咽咽地奏道:“陛下,臣等担心,如有不讳,太子尚幼,后事将付托何人?”
曹睿不高兴他说:“朕不是托付燕王了么?”
“可是……”
“怎么?说吧。”
“先帝有诏,藩王不得辅政。且陛下刚刚染病,曹肇、秦朗等托词人宫探视,便随便与宫人戏言,燕王视而无睹,并不监束,反拥兵宫外,不令臣等进奏。陛下,这与古时的量刁赵高有何不同?臣久沐恩宠,不忍漠视,故冒死人陈。”
曹睿听了,道:“果真如此?那么,卿以为谁可大任?”
二人欲举司马懿,见曹爽进来,不便立异,便举曹爽代曹字。
曹睿见曹爽来到,便问:“卿自思能胜任大将军之职吗?”
曹爽听皇上想让他当大将军,既想当,又怕难以胜任,一急,也说不出话了。刘放踩踩他的脚,他才满头大汗地蹩出一句话:“臣……愿死奉社稷。”
孙资见曹爽接了大将军之职,忙不失时机地奏道:“太尉司马仲达才略过人,可参大政。”
曹睿点了点头,孙资忙欲请旨,曹肇进来。他见陛下欲诏司马懿,就阻止道:“陛下不可。臣怕他日后成了董卓。”
曹睿听了,犹豫不决。
曹肇和曹爽走后,刘放、孙资就说:“陛下,曹肇有异心,所以怕忠良。望陛下明察。”
曹睿人快不中了,脑子却不糊涂。他左思右想,反复权衡。父王曾宠信司马懿,而司马懿自跟随武帝以来,忠心耿耿,屡建奇功,威摄吴蜀。人说他鹰视狼顾有野心,可是他始终忠心事主。孟达、公孙渊不鹰视狼顾,却是背了反,他要是谋反,会有多次机会,可是他并未背反。看来,这是有人嫉妒他的才干勋劳而屈说了他,这样的栋梁之才,我为何不用?我不用他可用谁?靠我的两个叔叔行吗?曹字温和懦弱,曹爽头脑简单,严格他说,都难当大任。终于下了决心,火速召司马懿进宫。
司马懿日夜兼程,赶回洛阳,一刻也不敢停歇,气吁喘喘,直奔嘉福殿寝宫。
早有刘放、孙资迎出,欣喜他说:“司马公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步就见不到皇上了。”
司马懿大惊,“皇上他……”
刘放不待他说完,忙不迭打着手势:“快去吧!”
此刻,曹睿已是奄奄一息了。他一见司马懿进来,望着他满是征尘的战袍,刻满风霜的面孔,禁不住泪花闪闪,一把抓住对方粗糙的大手,动情他说:“朕忍死待卿,总算见到了。能向你托付后事,朕死也无憾了。”
“陛下怎么说这等话?”司马懿硬咽道,“臣在途中,闻陛下圣体欠安,恨不能肋生双翼,飞来洛阳。今日幸睹龙颜,臣愿殒身补报。”
曹睿看着他恳切的面容,听着这发自肺腹的言语,心中掠过一丝快慰。他传旨诏来郭皇后、太子曹芳,和大将军曹爽、刘放、孙资等,皆到御榻前,握着司马懿的手说:“昔日刘玄德白帝城托孤,诸葛孔明竭尽忠诚,至死方休。朕子曹芳,年方八岁,不堪掌理社稷。幸有太尉及宗叔元勋;日臣,效伊尹、周公,协力相辅,则宗庙生灵之幸甚也!”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众人都听的心中酸楚,热泪盈眶。
曹睿歇息一下,命芳儿近前,指着司马懿说:“芳儿,太尉与朕一般,你日后务必要敬重他。”
司马懿听了,感动的痛哭流涕:“陛下放心。臣还记得先帝晏驾时,也是这样将陛下托付给臣的。士为知己者死。
臣会忠心辅佐幼主的。”
太子曹芳很懂话地扑上去,搂住司马懿的脖子,十分亲呢。
曹睿面露欣慰之色他说:“这样,朕就放心了。”言罢,指着太子的右手慢慢垂下。立刻,嚎陶的哭声,在空旷的嘉福殿里回荡,在皇宫阴晦的上空飞旋。
翌日,司马懿和曹爽扶太子齐王曹芳即皇帝位。曹芳溢父为明帝,葬于洛阳城外高平陵。尊郭皇后为皇太后,改元正始元年。
加封曹爽、司马懿侍中职衔,假节诫,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同辅朝政。
饱经沧桑,历尽艰辛的司马懿,望着御座上年幼的曹芳,面孔坚毅,心潮澎湃。这是他辅佐的第三个皇上,也是最年幼的皇上。受遗二主,佐命三朝。历史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有此殊荣,有此重任了。那么,在我有生之年,能确保社稷平安,能一统天下吗?他想得很多,想得很远。他感到肩头的担子重如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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