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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曹操修书定军山 黄忠试锋夏侯渊
    第六回  曹操修书定军山 黄忠试锋夏侯渊
    曹操听蔡琰这么一说,迫不及待地要告辞了。蔡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地就走,不及多问,便将他送出了蔡庄,文武百官又簇拥着走了出去。人群一动,围聚在庄场上觅食的鸡鸦等禽畜顿时被惊起,一时间飞的飞,跳的跳,啼的啼,叫的叫。侍卫、校卫忙不迭上前舞棍挥鞭驱赶,想出清道路。谁知鸡狗之类皆是胆小的动物,被人一赶,更是鸡飞狗跳,扑腾个不停,扬起阵阵尘土,直扑人面。侍卫等愈加性急,想拦又栏不住,便用皮鞭没轻没重地追打起来。片刻间便见一只母鸡被打中。小动物如何禁得住这般抽打?只见鸡头乱颤,双翅乱拍,急跑几步,恰巧在扬修的脚前头一歪,腿一伸,一命呜呼,倒在地上。
    曹操见此情景,起初一楞,正要训斥手下不得胡来,可三角眼一转,忽而借题发挥道:“德祖,可曾见鸡(机)么?”一语双关,隐而不露。
    杨修是何等人物,岂会不明白曹操影射之意?可他根本没把曹操的话当回事,既恭敬,又冷漠地答道:“幸得下官有所逆料,不致受惊。”同样回敬他一句双关语,意思很显然:不要处处威胁我,凭我这满腹的才学,量你曹操也奈何不得我!曹操听了这句话,对杨修越加忌恨,“嗯嗯!”冷笑在心里,一定要想方设法整治他。历史上就是有这种巧事,今日因鸡而怀恨于心,将来也在鸡身上丧身,一个极妙的巧合。
    这且不提。曹操一生一世到蔡庄只来过一次,从此与蔡琰再不相见,因为他进了东川以后,与孔明交战,大败而归,从斜谷道往长安逃回许昌。再过两年,也就是延康元年年,曹操与世长辞,所以到蔡庄来他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曹操心急火燎地告别了蔡琰,率领太军赶赴东川而去。建安二十三年底,抵达南郑。曹洪将大队接进城关,言及张颌失守瓦口,又惨败葭萌之事。
    曹操说道:“非部之罪,胜负乃兵家常事耳。”一句话,将张颌的罪责全部卸尽。
    曹洪说道:“自今刘备使黄忠攻打定军山,夏侯渊知大王兵至,固守未曾出战。”
    曹操激奋道:“若不出战,是示懦也。”便欲差人到定军山教夏侯渊进兵。一旁谋士谏道:“渊性太刚烈,恐中奸计。”曹操觉得有理,只得罢论。
    建安二十四年春,曹操一封手书,使命到定军山。夏侯渊接书视之。略云:凡为将者,当以刚柔相济,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则是一夫之敌耳。吾今屯大军于南郑,欲观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话无数句,意极深刻。
    自古以来文能制武,柔能克刚,向有软柴缚硬柴之说。文武二字,文前武后,打天下需要英勇善战的武将,但少不了运筹帷幄的谋士,而治天下是非要足智多谋的文人不可,否则天下是难以长久的。曹操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告诫夏侯渊不要自恃勇力而妄自尊大,遇事要谨思慎行,多动动脑筋,单凭自己的武力去打仗,这就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有辱“妙才”这二字。
    可夏侯渊生来就是一副勇而无谋的心肠,他见了这封信,非但没能正确理解曹操的用意,反而以为曹操亲引数十万精兵屯扎在南郑就是要看他夏侯渊怎样与孔明交战,故而要想在叔父面前一显身手,讨取魏王的一片欢心。就在曹操进驻汉中的时候,汉军也打探得明白,飞马报到天荡山。
    刘备和孔明到此山寨不久,正在等候许昌的消息,只见探子上帐报道:“军师,曹操领兵四十万已抵南郑,如今使命已往定军山而去,请军师定夺!”“退下。”“是。”孔明听得曹操也进了东川,十分高兴,胸有成竹地想道:我知道曹操得知汉军发兵,他必定要入东川,而且是无可奈何而来,所以我特意早来十多天,休整一下,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既然他已来了,我就可以动手了,先把前面的定军山拿下,迫使曹操与我面对面交战,然后再把他杀退,直把他赶出东川,以后他就不敢再来争天夺地了。
    孔明拔令在手呼道:“众位将军听令!”汉将个个摩拳擦掌,“遵命!”“如今曹操领兵已抵汉中,哪位将军前去定军山?”一旁雄赳赳闪出一将,“军师在上,黄忠愿往!”与此同时,还有一将应声而出,“军师在上,赵云愿往!”
    孔明见帐上踏出这两员上将来,暗自得意:正要你们两个出来争功,我今日之计方可成功。便笑着一言不发,看他们两人怎么样。“子龙将军,莫非与黄忠夺令么?”黄忠毫不相让。赵云对他笑笑,坦然想道:老将军啊,我与你都是为皇叔打天下,共听军师的将令,说不上和谁夺令。何况你入东川以来,已立下三大功,名声大噪,功劳也应该大家来立,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独包了呢?因此好言说道:“老将军骄兵计二败张颌,天荡山刀劈夏侯德,功绩累累,威名大振,此番定军山请让与赵云了吧。”
    黄忠想,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是为了汉室复兴,说什么让与不让。如今魏军见了我都惧怕,还是由我出兵最为适宜。便说道:“请问子龙将军,今年几岁了?”
    赵云不知其意,答道:“赵云年已花甲。”
    前书已述,赵云和刘备同年,血战当阳时乃建安十三年,年届四十九岁,人称白袍小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他年轻,而是身材矮小又精明灵活之故。如今是建安二十四年,一晃已是十一年过去了,刚刚进入花甲之年。
    黄忠意味深长地笑道:“啊哈……子龙贤弟啊,老夫今年七十有二了。”
    赵云越加不明白他的意思:谁和你来比年龄高低呢?再说冲锋陷阵总归是年轻的比年老的要好,谁象你这样自鸣得意的呢?赵云被他这样一笑倒不敢去接他的口,茫然地盯着黄忠这张得意而白须乱抖的皱脸。
    黄忠见他还不明白自己的话意,便解释道:“子龙啊,老夫年事虽高,武艺尚未衰退,正要趁此机会一效死力,以报汉业。尔尚年轻,来日方长,何必与黄忠一争上下?”我黄忠并不是倚老卖老,正因为自己年纪一年大似一年,精力也是今日不知明日,正是人老珠黄不值钱了,沙场上再也没有多少机会立功了,加上报国心切,尽早为汉室大业出一把力,所以请求你将今日这种良机让给我,谈不上争什么令,反正你我是多年的知交,这点心绪你是可以体谅的。而你仍是年轻力壮,是不会在乎这一点的。
    赵云见他讲得这样恳切,不忍强争,暗想,反正打东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让他这一回吧。便慨然退了下去。
    黄忠说服了赵云,情绪高涨,回身对孔明一拱,“军师。”意思是可以发令了。“老将军,亮闻定军山上夏侯渊骁勇异常,非比天荡之夏侯德,若以老将之力挡骁将之勇,恐难取胜。”
    黄忠听了孔明的这番话就象当头泼下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顿时脸也被气得发了白,暗自思量道:孔明老是和我过不去,口口声声嫌我老,就是不想想我是怎样击败张颌、刀劈夏侯德的。明知我最忌恨人家说我老,他偏来揭我的心病。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道:“军师莫非嫌黄忠老而无用了?”
    孔明肃然道:“非也。定军山乃东川要塞,兵家必争之地,干系非常,夏侯渊非等闲之辈,亮岂敢轻敌?”黄忠越觉孔明的话欺人太甚,好象前番胜了张颌,打死了夏侯德都是侥幸而成,越感到有必要再展生平之才去夺取定军山来表示自己的能耐。毅然道:“军师,非黄忠夸口,此往定军山老夫定效学关君侯当年自马坡飞马斩颜良之绝技,走马取定军,立斩夏侯渊!”到这个时候,莫说文武对黄忠的话是百般信任,就是刘备和孔明也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刘备此时也觉得不应该再为难他了,便向孔明投去了赞同的一瞥。孔明这才问黄忠:“既然如此,亮亦不加阻拦,可要使人相助与你?”
    黄忠明白定军山不是平常关隘,此仗打得好坏牵涉到能否顺利夺下东川,是十分关键的一步,孔明的慎重不无道理,在这种紧要关头,靠一个人的智谋和勇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尽管是速战速决,但也需要有人在旁出谋划策。便应道:“听凭军师吩咐!”“两旁哪位愿随老将军共往定军山?”话音落,两旁各走出一文一武,齐向孔明行礼。“军师,下官愿辅老将军成功。”文人法正说道。“军师,小将愿效犬马之劳,夺取定军山。”武将杜微也跨了出来。孔明一看是他们两个,倒也放心。因为法正足智多谋,又精通天文地理,是个好参谋。武不离文,这是出战的常理,有他跟着黄忠,可以减少许多麻烦。而杜微虽说年纪还轻,武艺又平常,看上去一副戆态,但有黄忠这样的勇将,有一个象杜微这样的战将当个诱敌之饵已足够的了。见黄忠满脸高兴,知道他很满意,便取令道:“老将军,亮付尔将令一支,领精兵一万,法正为参谋,杜微押后,前往定军山,切须谨慎!”
    黄忠高昂道:“请军师耳闻佳音。”
    黄忠带了法正和杜微离帐,将一切行装军需都打点停当。
    次日一早,点齐一万精兵,装载军饷粮草,辞别了刘备和孔明,与法正并马而行,杜微在后押解粮草。黄忠手提金刀,白髯铺满胸膛,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想到了昨天的情景,高兴得喜上眉梢。一路上见法正身穿绿袍,头戴纱帽,也是满脸悦色,知道他也很乐意和自己合作。却看到他肩上挎着一个青布包囊,里面沉甸甸的不知装的是何物。暗忖道:什么宝贝玩艺儿这样当心,放在车上或者让弟兄背着不轻松吗?虽则猜疑,却不便多问。
    这一日,前面巳来到定军山,黄忠抬头向上一望,只见峰峦叠嶂,起伏不平,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草木葱茏,溪径纵横。果然是好一座险要山头。魏军依山扎营,居高临下,从山上直扎到山脚,层层叠叠,遥相呼应。营头上旗幡招展,刀枪如林,一面大旗高飘半空,上面写着“夏侯”二字。
    黄忠与法正扣住马匹,大队也即停住。老将军想,我曾在孔明面前说过要立取定军山,飞马斩夏侯:但要做到,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使传令道:“来,与老夫请杜将军!”
    手下立即赶到后队报知,杜微将军立即来到黄忠的马前将巨斧一架,拱手道:“老将军,杜微在此。未知命小将到此何事?”
    “杜将军领兵五百去山前讨战,将夏侯渊诱至此地,待老夫将他刀劈。切记不要与他交战!”
    “遵命。”杜微点了五百弟兄自去。黄忠自领一千精兵,去山前密林中设伏,等候夏侯渊到来,打算一来就战,一战就胜。
    杜微到山前,命弟兄向上叫喊。“呔!贼兵听了,命匹夫夏侯渊下山送死!”
    魏军对山下一看,一个黑脸汉将带了数百个汉军在叫喊,就因为黄忠打了几个胜仗,蹩脚将也耀武扬威,趾高气扬起来,忙向半山的中军大帐赶去报告。
    夏侯渊稳坐帐中,他今年四十九岁,立平地八尺有余,胸背之间足有二尺之厚,两肩三尺开阔,长得身材魁梧。生一个紫棠脸,脑袋也有巴斗那样大小,两条又阔又长的浓眉,好似两条小小的狐狸尾巴一样攀附在额上,一对青蟹壳眼睛,布满了红金丝。中央一只狮子大鼻,两旁一双肥耳,一张阔口,上下两旁须髯拉耷。头顶红铜盔,满盔明珠,盔顶一颗红缨倒飘,头盔之中一块盔印。身穿红铜甲,胸前护心镜,斜披威风带,甲拦裙上金钩倒挂。腰悬鞭剑弓箭,足登铜头铁根虎头靴。威武雄壮,不失大将之风。
    今日早晨从南郑送来曹操的一封书信,说道要在南郑静观自己的“妙才”,这使夏侯渊取胜之心炽烈起来,因为老千岁并不亲自前来,说明他对自己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夏侯渊弟兄四人,长为惇,次为渊,三是德,四是尚,前番兄弟夏侯德被老将黄忠刀劈而死,夏侯渊震怒不已,恨不能立即下山与黄忠拚一个你死我活,所以一接到曹操的“鼓励信”,夏侯渊便有点急不可耐了,一则要为兄弟雪耻,二则不负曹操之望。故而坐在大帐上喃喃自语道:“渴饮刀头血,倦来鞍上眠。咱夏侯渊是也,叔父书信已到,欲观吾之‘妙才’,可恨黄忠这老头儿不来,来则非要他留下苍头皓首。”夏侯渊身边坐的是张颌,他象惊弓之鸟,听到黄忠这两个字便觉心颤不已,听说曹操已到了南郑,要夏侯渊出兵,张颌对他的武艺一点也不抱有希望,所以一点也打不起精神来。想道,你的功夫不在我之上,何能扣败黄忠?只怕败得比我还要惨!就在此时,魏兵上帐来报:“禀夏侯将军,山前来一黑脸汉将,约有五百汉军呐喊,要大将军交战!”
    夏侯渊听罢,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啊哈……”思量道:我本来就在等候这老头,不想他自己送上了来了。老实说,张颌输掉了魂,我可不是好惹的,量你个老头儿有多大的本领敢和我来交手!既然他先命手下来探虚实,那我就来个下马威,将这汉将生擒上山,迫使黄忠自己前来讨战。传令道:“来,带马扛刀!”
    夏侯渊站起身来,一边整顿盔甲,一边对张颌说道:“张将军,夏侯渊前往迎敌,汝在此观战便了。”说罢,出了中军大帐上了马背,一柄八十斤重的红铜大刀双手一执,拍马向山下扫了下去。近前果然有一个黑脸汉将,大吼一声道“叱!大胆汉将,竟敢山前喧噪,通下名来,马前领死!”
    杜微闻声看去,来的一员魏将身高马大,气概非凡,暗忖道:“我的身体也算上是大的了,想不到这家伙的模样比我还要大,竟然象一座硕大的铁塔相仿,而且声音宏亮,慑人胆魄,必定是员上将。便也毫不示懦,高叫道:“本将军乃大汉杜微。贼将留名!”
    夏侯渊从来没有昕到过这个人的名字,已知是个无名之悲,便已将他看轻,将手中大刀一振,声若巨钟:“咱夏侯渊是也!速命黄忠这老头儿前来送死!”这员大将就是夏侯渊,既怕又喜。因为见他手中这柄大刀和他这副模样就可以知道必定武艺了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倘然他一冲上来,自己必不能招架。但是黄忠将军就是要与夏侯渊交战,我必须将他诱下山去,自已的差使也就完成了。可是杜微有他的打算:我跟黄忠到此的目的就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一见就逃,这算什么帮忙!再说我年纪轻轻,不战自逃岂不要惹人发笑,今后怎么见人?能战则战,假若真的打不过再走也未为晚矣。
    杜微一点也不心慌,等待夏侯渊冲到了自己的马前,突然举斧向他当顶砍了下去。“贼将遭打!”夏侯渊知他也有一股蛮劲,立即起刀钻向上枭了过去,“汉将且慢!”“当”的一声,巨斧已从杜微的手中飞了出去。
    杜微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便想圈马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念头还没转定,夏侯渊已驰到了他的身边,迅速单手执刀,腾出另一只手来,轻舒猿臂,在杜微的肋下一搿,断然喝道:“与吾下马!”话音落,杜微也从马背上滚落到地上。片刻之间,杜微束手就擒,被魏军押着上了山。五百汉兵见为将的遭擒,带着溜缰马,捡起巨斧,飞也似地逃了回去。进树林见黄忠,“老将军,不好了,杜将军被夏侯渊擒上山去了!”
    黄忠听了暗吃一惊,杜微遭擒不仅性命危险,而且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心里埋怨道:杜微啊,关照你一见夏侯渊就逃,你逞什么能呢?凭你这点武艺能和他打吗?别说是你,就是我黄忠也要用计策来取胜他。弄得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看来走马取山已无可能,倒要首先想办法来营救你了。
    黄忠把杜微的被擒归咎于自己用计的不慎,决定放弃攻山,立即带兵回了出来,与法正商议如何搭救杜微。杜微被擒虽说是自取祸端,但作为主将,尤其是转战沙场数十年的老将,深知保存自己的实力与消灭敌人有着相同的意义,所以不得不为杜微的安危着想。
    一文一武分析道:若从正面冲上去,魏军兵力雄厚,障碍重叠,而且山势险要,又有夏侯渊亲自督战,难以达到目的。但是又不能耽搁日子,时间一长,不但夏侯渊有充分的准备,而且杜微的性命也有危险。法正便从斜背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卷东西,展开一看却是一幅地理图,上面标明了定军山以及四周山脉的位置和距离。
    黄忠对此图起了极大的兴趣,想不到法正考虑得这么周到,原来黄囊里放的就是这个宝贝。法正展图在左,黄忠举刀居右,两人俯身注目于这张地图。发现定军山的后而有一座小山头叫对山,约有三里路,其山险峻,可设伏精兵数万。
    法正便说,倘然袭取此山,不但可以与定军山对峙,还可以探测夏侯渊的虚实。
    黄忠补充道:这座山形对我有利,不过肯定有魏军把守。便命人潜往一探,回复道.对山之上守将名叫夏侯懋,乃是夏侯渊的长子。
    黄忠听说对山上是夏侯懋,窃喜在心,便对法正说道:“孝直先生,相救杜微的计策,便在此人身上。”其实,法正也在夏侯懋的身上动脑筋,听得黄忠的话,便觉想到了一块去了,笑问道:“老将军有何妙计?”“老夫耳闻夏侯懋非但是夏侯渊之子,还是曹丕之婿,其势滔天。向来孤傲自负,乃是曹操族中紧要人物,举足轻重。老夫欲请先生前去此山以作钓饵,将此小国贼诱下山来,老夫再将此贼擒住,便可将杜微换回,先生意下如何?”
    法正连连称赞道:“妙计,妙哉!下官理当从命。”“先生切须小心,休要被他擒了上山。”“老将军放心,下官自有主张。”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法正单身独骑绕过定军山,悄悄地潜往后面的对山。
    却说,夏侯渊不费吹灰之力擒了个汉将,兴高采烈地回进了大帐。张颌忙起身迎道:“足见夏侯将军之神威,果然是马到成功。”
    夏侯渊得意地对他看看,我向来旗开得胜,怎么可以同你相提并论呢?要是黄忠今日来,也是这个下场!夏侯渊十分自信地丢刀下马,提甲拉裙进帐坐定。魏军跟进来问道:“夏侯将军,汉将如何处置?”
    夏侯渊想,照理这种无名之辈赏他一刀,送他上了西天就完结了,但是刘备手下的人一向很难擒到,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物,终究是一员年轻汉将。近年来,和刘备交战常常被他得手,别人往往以失败告终,唯有我初战告捷,还擒了个活口,来之不易,献到千岁面前,更显出我的本领,足以说明我不负“妙才”二字。夏侯渊决定将此汉将留给曹操处置,所以吩咐道:“将此汉将押至后营,严加看管,本将军自有用处。”张颌象一个赌棍,金钱输光,头脑清爽,对夏侯渊的这点小小战利并不感到高兴,因为葭萌关外黄忠也曾赠他九座大营,当时的确名噪一时,诸将风涌而至,不知要比今天威风多少倍,而结果连本带利被他全部卷了回去,如今这点小胜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张颌十分担心道:“夏侯将军,黄忠计谋多端,须严加防范,切不可过早轻敌!”
    夏侯渊听了他的话,一团兴致顿然如烟消云散,只当他被黄忠吓偏了心,便责问道:“张将军以为如何?”
    “小将以为,正面攻山,黄忠自料不能,必欲偷袭后山。对山乃是险要之地,令郎年纪尚轻,深恐难以对付。郁受将军收留之恩,恨无报效之时,愿往对山相助公子,以效犬马之劳。将军意下如何?”夏侯渊被他这样一提起,倒觉得很有道理,又嫌他在身边唠叨多嘴,便欣然同意,“将军既有此良谋,有劳将军前往。”
    张颌觉得在定军山上既插不上嘴,又插不上手,浑身不自在,料想到了对山上,公子本领低下,必然会用他。所以甘心情愿到夏侯懋军前听令,便提枪上马,下定军山,径往对山而去。上得对山,进入大帐,便上前施礼道:“公子在上,张颌有礼!”
    夏侯懋武艺不高,但是身价非凡,架子比他父亲还大,既是名将之后,又是王府之婿,集数誉于一身,故而没本领也成了头面人物。即使是在张颌连胜了黄忠数仗时也看不上眼,别说他在落难之时了。他想,如今你输得走投无路,在我父亲帐中吃闲饭,为什么又到这儿来了呢?没好声气地问道:“张颌,到此何事?”
    张颌深知夏侯懋傲慢之极,是个不受别人摆布的人物,唯有武艺上不及人家,所以张颌既要讨好他,助他守山,又要不失自己的身份,便道:“公子,令尊初战大捷,擒了一员黑脸汉将。郁知黄忠的用兵,料其必取对山。公子乃朝廷金枝玉叶,深恐有失,特来相助一臂之力。”
    夏侯懋本来对他存有藐视之心,又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立即感觉到他的话中隐喻自己的武艺低劣,更是生气,暗恨道:败军之将不言当年之勇。你既然这样有本领,为什么还要东躲西藏?说什么相助于我,我看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什么本领来助我?只恐你惧怕黄忠攻山,特意赶到这儿来避风头的吧!毫不客气地责问道:“尔瓦口关初败张飞之手,葭萌关二败黄忠之手,损兵折将,丧尽魏王之威风何能再助于吾?既是奉家父之命,取将令来见。”
    “这个……”张颌想不蓟他会这样盛气凌人,竟连一点面子也不给,把自己当作灰孙子一样训斥,满腹的气恼窜上窜下,发作不出来:我连败数仗,命运不济,魏王面前理当领罪,与你有何相干,要你这样肆意污辱?如今为了你家父亲的定军山,有你父亲的话,还要什么令箭?岂不闻为将者言出如令!张颌想到这儿,这口气实在压不住,厉声相讥道:“公子,部虽屡败,有愧于心,然令尊之言尚不足以当将令否?”这句话倒也厉害。但夏侯懋是何等样人,老子的话又算得了什么!被他这一抢白,夏侯懋对他愈加不留情面,大声喝叱道:“本将军但认将令,不认人,不必噜苏,取了将令再来!”
    张颌被他这样呼喝,转身便走,暗想,吃了败仗连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也要这般喝斥,真是人情淡如水啊!等我取令箭再和他说理。出了大帐,仍然听得背后责骂之声:“屡败之将于军不利,不可收留!”怏怏然再回定军山。
    望着张颌下山的背影,夏侯懋好象预感到了什么,心里想道:张颌是个倒楣人,就象石灰水一样,到一处,白一处。瓦口关一失,葭萌关再败,天荡山被他这么一走,叔父夏侯德死于敌手。今天他到对山来一趟,说不定又有什么灾难要降临到我的头上。此人千万不可收留,魏王有了他也是倒楣不及。因此呼唤道:“来啊,与我山下打探一番。可有汉军前来!”
    就在魏军飞奔下山的时候,法正已经赶到了对山脚下,见上面下来几个魏军,便从隐蔽处闪出,装作窥探山头的样子,当意识到魏军看到了自己的时候,又急忙将身子隐入乱石丛中。这一切正被魏军探子看了个清清楚楚,一见这般情景,便已明白。急忙回上山去,到大帐报道:“驸马爷,小的们刚到山下,便见一个人影隐入乱径之中,似是刘备手下的一位文官在窥探咱们的山头,请驸马爷定夺!”
    夏侯懋想,我知道张颌一来必定有事,果不出我的预料,但他听说来的是一个文人,这颇使夏侯懋高兴:我的武艺虽说不算怎样,但是捉拿一个文人还是绰绰有余。父亲擒住一个武将,我也抓他一个文官,或许功劳还要大一些。一文一武押到南郑,魏王必定高兴。即令备马。
    夏侯懋上马提枪从山上扫了下来,果然见有一个文人还在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便向那人匹马冲了过去,“大胆穷酸文人,胆敢窥探本驸马的山寨,与吾站住!”尽管刘备现在并不穷了,但在魏家兵将看来,刘备底子薄,原先两手空空,足无立锥之地,靠着别人的施舍发迹起来的,东借一点,西赁一块,然后才有了地盘,虽说富了,但仍然脱不了这种穷名声,所以从上至下还是称刘家的人孤穷。一是习以为常,二则贬低刘备。法正听得来人自称驸马,知其就是夏侯懋,忽作惊慌万状的样子,将马头东转西拨,大有慌不择路之感,好象面临大敌,无法脱身,眼见得夏侯懋追到面前时,这才拨准方向,拍马而逃。
    夏侯懋见这文人这般慌乱,十分得意,以为这下可以稳稳地抓住他了,此时只剩下了三枪之地,便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谁知战马一蹿就是两三里地,不觉离山已远。黄忠藏身子树木之中,看得十分清楚,猛地跨马上前,将夏侯懋当路拦住,“小子夏侯懋,老夫等候已久,还不下马受缚!”
    夏侯懋见了黄忠就象老鼠见到猫一样害怕,因为黄忠的名声实在大,尤其是葭萌关这一仗打得张颌无处藏身,魏将都有所见,也都有所闻,以后别说看见,即使是听到黄忠这两个字,也是毛骨悚然。别看夏侯懋在自家人面前耀武扬威,肆无忌惮,但见了黄忠再也抖不出威风来。夏侯懋料着来不及逃脱,便起枪向黄忠劈面刺去,“老头儿,看枪!”
    黄忠既未闻枪风又不见枪花,知其枪法平常得很,也不招架。见枪头到,便大大列列地向旁一闪,一枪戳空,老将军左手执刀,右手拦腰将他拖住,顿时提离马鞍,将夏侯懋荡在空中,“小子与吾下马!”“呃呀,老将军饶命!”夏侯懋此时已顾不了自己驸马爷的身价和面子,连连乞求。
    黄忠一阵冷笑,两腿在马腹上一碰,战马向对山如飞而去,直冲到大帐前。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魂不附体,弄不明白夏侯懋为什么会被这老头儿提在手中,要想用箭射,又恐伤着公子,又见山下的汉军源源而来,如潮涌一般,这些魏军不敢耽搁,一齐弃山而走,往定军山讨救兵去了。隐伏在对山四周的汉军见黄忠已擒住了夏侯懋占据了对山,吹响号角,随着法正一起上了山头,换下了魏家旗号,将黄忠和法正的旗帜插在山巅处。黄忠将夏侯懋摔在地上,命人将他绑缚了起来,看押在旁。这才与法正等人一起下马,上得大帐坐定,等侯定军山消息。
    却说,张颌回到定军山上,进大帐来见夏侯渊。夏侯渊不知他为什么又踅回来,便问:“张将军缘何去而复返?”张颌沮丧着脸说道:“令郎嫌我屡败之将,不利于彼,要索将军之令箭,故特来取令。”
    夏侯渊觉得儿子的话不无道理,颇有同感,暗忖道,说句良心话,象你这样连败数仗的人的确不太吉利,我也不欢迎。只是看在魏王器重你的份上,给你一点面子,留你在山上,既然儿子出言伤了你我也爱莫能助,那就取了令箭再去一趟,我实在不想看见你。便抽了一支令箭给他,想打发他走。就在此时,对山方向传来号角之声,夏侯渊大吃一惊,料定对山出了事情,忙令手下前往打探。忽见手下来报,对山失守,公子遭擒,黄忠已占据山头。
    夏侯渊闻讯,顿足长叹,对张颌狠狠地瞪了一服: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每到一处必有祸害,不去对山一走还不会失守,一去就失,还赔上我的儿子。
    张颌也是吃惊不小,他顿时敏锐地感觉到了夏侯渊责备、怨恨的目光,暗暗叫苦!我这命何苦,竟要落到这般田地!对山本来要失,我偏去走这么一趟,凑这个热闹,如今连夏侯渊也把这个怪罪到我的身上了。张颌恨恨地将手中令箭丢在地上,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发呆。弟兄疾忙将令箭拾起,插入令架中。夏侯渊只当张颌失神,便不计较,想到此时儿子落到黄忠手里,必是惊惶,思量着怎样向叔父交代。
    夏侯渊性急无谋,苦思冥想没有良策。忽然想到了汉将杜微的身上,幸得未曾伤害他,已命小儿子夏侯霸将他押解在后营,便觉宽心许多。立即吩咐手下往对山走一趟,约定来日后山脚下走马换将以杜微换回夏侯懋。手下奉命而去。
    黄忠的目的就在于此,因为杜微只是平平之人,而夏侯懋乃是曹操的疙瘩宝贝,料着夏侯渊必定要用这个办法来求情。黄忠令魏卒退下,应允了夏侯渊的请求。
    翌日一早,对山上法正观看,黄忠引领三千弟兄,押着夏侯懋下至山麓设立旗门。对面定军山上张颌和夏侯霸观看,夏侯渊上马提刀,带领五千魏军,押着杜微下后山,也设下一座旗门。双方都将战俘放在马前。杜微初时还当夏侯渊要将他斩杀在后山,一路上问魏军道:“尔等莫非要谋害本将军之命?”
    魏军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加掩饰说道:“算你这黑脸走运,我家驸马爷被黄忠这老头儿擒住,夏侯大将军欲将你这黑脸换回公子。”
    杜微打听得实,便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反而觉得跟了黄忠这个老寿星能够祸中得福。杜微在整个伐东川中,一共要被魏军捉住三次,但是每次总能逢凶化吉,半年左右被俘三次,而且都能保全性命,称得上是福将了。到了第三次受擒,曹操因为每次放他要花的都是大本钱,所以亲口对他说不必再来了。千捉万捉,唯有杜微不捉。而对山的夏侯懋就投有这点气质,他一向位显禄厚,又贪生怕死因此押到山麓时巳是魂不附身,自以为此去不能生还了。所以也不敢向四处观望,更没注意到对面旗门上的父亲。只是一个劲地跪在地上哀求:“老将军饶命!老将军刀下留情!”
    黄忠看着他这副哀告哭求的样子,实在好笑,不由得放开嗓门向对面大笑道:“哈……夏侯渊,可曾见得令郎是何等威风!哈……”一阵阵的要求声与笑声传到夏侯渊的耳朵里,象无数钢针刺进了他的心房,又看到自己的儿子象条狗那样向黄忠叩头求饶,好象觉得心在搅痛,在滴血在撕裂!可又觉得儿子实在可怜,堂堂一家魏王驸马,竟如此没有骨气,而且马前的这样一个无名汉将却是挺胸昂首,大义凛然,毫无惧色。两下一对比,夏侯渊满腹怒气都想消在杜微的身上。便猛喝道:“狗头,与我跪下!”
    杜微也是个刚烈之将,从不屈膝求饶,尤其得知夏侯懋的身价和处境以后,更不把夏侯渊的威胁放在心上,昂首答道:“宁作断首之将,不作屈膝之鬼!”
    夏侯渊见他不听,更是火冒万丈,喝令手下棍棒伺候。魏军一拥面上,先施拳脚,继之棍棒,往他的腿脚之上打击,硬是将杜微按在地上。但是等到杜微一喘过气来,立刻挺身站起。如此数番,腿吃足苦头,然而仍是宁折不屈,奈何不得。
    对面的黄忠看到此景,亦然下令责打夏侯懋。鞭棍无情顿时向夏侯懋的腿股之上倾泻而下,直打得他在地上滚个不住,哭爹喊娘乱叫个不停。
    夏侯渊见状更是不合,急令手下停止拷打杜微。棍棒一停,杜微又挺立在马前,而见对面的儿子竟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又气又悲,可又无法可想。
    少顷!换将时辰将到,黄忠向对面旗门高呼道:“杜微昕了,老夫与魏将走马抉将,须臾炮声一响,便回老夫旗门,休要迟误!”
    黄忠一喊,唤醒了惊呆中的夏侯渊,他也亮出嗓门呼道:“儿啊,不必害怕。少顷炮声一响,便向为父的旗门奔来,为父在此搭救于你!”被双方这么一叫,夏侯懋如梦初醒,方知今日并不是受刑,而是双方换人,将腿上的疼痛也忘了,忙不迭站起了身躯,听候炮声。几乎与此同时,双方旗门一声炮响,两个俘虏认准了自己的旗门拚命跑去。然而两个人的双手都是反绑着,用不出力,跑得也不快。尤其是夏侯懋觉得已脱离了危险,又吃了这顿鞭棍,甚是不便,行动愈加缓慢。而杜微虽然这一顿拳脚棍棒打得他两腿伤痕累累,可凭着这股不属不挠的英勇气概,忍着伤痛,仍然跑得飞快,约跑过了三亭中的二亭,方才遇着夏侯懋。二人擦肩而过。
    等到杜微将近旗门时,夏侯懋还只跑了一半路。黄忠暗取硬弓在手,措上羽箭,“哩”地向奔跑中的夏侯懋射去。看官都知,黄忠的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侯绝不伤人性命,宁可刀上取人。何况走马换将也要讲个信用。原来这一箭并不要夏侯懋的性命,而是要激怒夏侯渊便可施计。这一箭不重,又射的是后背,所以只伤皮肉,却无性命之危。而夏侯懋正在气喘吁吁地向前跑,一点也不知道别人会来伤他,忽觉一阵钻心的疼痛,本来双手反剪,脚又没什么力,一阵疼痛袭来,捉脚不住,重心无法控制,踉踉跄跄向前撞去,一个合扑跌在地上,直跌得鼻青嘴肿,象杀猪似地嚎叫起来。但见一箭竖在背梁上。这一下果然激怒了夏侯渊,他想,你这老贼好无道理,讲定走马换将,你却暗箭伤人,看我会不会饶过你,便明手下上前救回。魏军一拥而上,将夏侯懋扶起,抬回旗门,拨出箭镞,敷上金疮药。幸得中在后背上,只是一些浮伤。可夏侯懋受不了这般疼痛,几乎昏死过去,剧声叫道:“父亲啊,痛死吾也!”
    夏侯渊二话没说,驰马来到战场,雄狮般地吼道:“黄忠尔这老贼,胆敢暗放雕翎,伤吾小儿,速来刀上领死!”这里,杜微也已松了绑,整顿了甲胄,上马举斧立于旗门之下。
    黄忠见他果然上当,便也驰上战场,与夏侯渊对面面立。近则一看,这魏将生得粗壮有力,好似一条蛮牛,面目凶陷,甚是怕人。便问道:“贼将莫非要与老夫较量?”
    夏侯渊也朝黄忠上下打量了一番,须髯皆白,但是腰背笔挺,手捧大刀,竟然毫不气喘,看上去两臂尚有千斤之力。要是从后面看,真看不出是个七旬老将。果然是老当益壮!夏侯渊虽则钦佩黄忠的精神,但心里暗想,今日撞在我的手里,定要扫尽你数十年的威风,叫你以后再也无颜于沙场之上!便将手中大刀一荡:“老头儿,吾弟夏侯德遭汝杀戮,本将军欲寻汝报仇,今日走马换将又伤吾子,二仇并算,不斩尔这苍头老贼,本将誓不回山!”
    黄忠坦然道:“令弟耳目不生,撞死在老夫金刀之上。令郎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又赏他一箭,非为无礼。既然贼将不服,金刀之上再添一个雄鬼!”
    被黄忠这一阵戏谑嘲弄,夏侯渊几乎气煞,拍马便上。黄忠抢先起刀,盖顶而下,“贼将看刀!”
    夏侯渊只觉得一阵刀风扑面而来,知道黄忠确是强敌,莫怪张颌要败于他手,夏侯德要遭其杀戮,原来他出手有闪电之速,刀上勇力过人,果然身手不凡,他们败在这样的名刀之下,也是死而瞑目的了。便双手举刀招架,来一个托梁换柱之势,“老贼且慢!”“嚓啷……”这样招架力气要大得多,他想将黄忠的金刀枭开,立即还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置他于死命。但黄忠不是匹夫之将,他早有打算,为了立斩夏侯渊,一起手就用这一手。这一刀名谓虚实刀法。要是对手招架不住,趁势盖顶劈下,劈一个脑浆进裂。现在见夏侯渊全力托刀招架,便以虚转实,故意将金刀用力在夏侯渊的刀柄上“嚓啷……”连压几下,迫使他托刀向上抬几抬,欲将夏侯渊的注意力集中在向上用力的刀上,不等夏侯渊枭开,黄忠便将刀口一侧,顺着夏侯渊的刀杆上来一个鹏鸟展翅,向两旁来回一掠,打算把他的十个手指头削去。但是夏侯渊也是大名鼎鼎的战将,亦精通刀法,训练娴熟,托刀招架时也曾防着这一手,见黄忠刀口一转,已然明白,他心灵手快,便以掌代指托住了刀杆,十个手指全部伸直,几乎同时,眼前两闪,黄忠的刀已在他时刀杆上打了一个来回。要是夏侯渊刀法不精,或是反应迟钝,十个手指头至少要削去八个。黄忠暗赞一声:“果然名将,反应迅速,刀法谙熟!”料着他手指伸直,便又将金刀一翻,欲思挑去他的家伙。不料金刀刚刚翻身,尚不及挑起,只一瞬间工夫,夏侯渊双手一握,紧抓刀杆,用足生平之力,自上而下一压,只听得“当”的一声,已将金刀压在下面,黄忠意识到自己将要吃亏,正要用力向上枭,可是哪里来得及,只觉得金刀向下一沉,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冲,将整个身躯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红铜大刀之下。夏侯渊堪称刀上豪杰,从招架到还手,表演得不露一丝破绽,竟连黄忠也略觉逊色。就在这时,夏侯渊以闪电般的惊人速度,向黄忠的颈项之上劈去。
    正是:老名欲向暮云去,大势复随落日生。欲知黄忠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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